1
每一个人治愈坏心情的方式都不同,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做三件事儿:抽烟、睡觉、打电话。
我手机里有一个号码,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打给她。
我从来不跟她讲难过的事儿,说说话,心情就好了。她像是一个开关的按钮,只要一按就是光芒万丈,心情大好。我喜欢她说话的样子,一张嘴就是段子,一笑起来就是爽朗,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很爱笑。
她朋友圈都是微笑的自拍。
她一接电话就能听到无拘无束的笑声。
有一回我问她,你为什么那么爱笑,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不开心的事儿吗?
她说,我希望我所有的眼泪都是喜极而泣。
可是,那一次,她在电话里,哭的很凶。
我问,你怎么了?
小时候,奔跑摔倒了,如果旁边没有人,就会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奔跑,可是如果有人问,没事吧!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如果知道没有依靠,自己就会坚强起来。
那时候,她恢复单身1年多的时间。
她谈恋爱的时候轰轰烈烈,她分手的时候坦坦荡荡。
那时候,我加班到深夜,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给我打电话说,喝酒啊!
我跟出租车司机说,找一个24便利店停车。然后我拐进便利店,买几瓶易拉罐啤酒,坐在马路上点一支烟。然后我们会微信视频一起喝酒,一起聊天。
她说,我失恋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又恋爱了?
她说,一年前。
我说,你神经病啊,你这反射弧太久了吧,过去都1年多了吧。
然后她就开始笑,那种爽朗的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她就哭了。
我说,你哭起来真好看!
她说,对啊对啊,我这么好看的人都失恋,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说,脸是个好东西,你为什么不要了?
原来,她也会难过。
原来,我们以为那些每天开心的没心没肺的人,也有自己的烦恼。原来,她度过了无数个自己安慰自己的夜晚。原来我们都有两张面孔,一张给世人看,一张在自己的镜子里。
她失恋的那会儿,情绪低落暴饮暴食,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捂上被子呜呜的哭,她怕她哭的声音太大,她妈妈会问她怎么了,她害怕上班,她每天要画很浓的妆遮盖难过,她觉得她身体里住了一个人,不停的嘀咕叨叨:你连恋爱都谈不好,你还能做什么,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控制不了那种可怕的念头,因为有一个人的出现让她看见了爱情,也是这个人否定了她的一生。
有时候她只是呆呆的站在窗前,就已经浑身流汗精疲力尽,有时候点了一支烟,反应过来已经燃尽了烧到手,她每天靠喝酒麻醉神经才侥幸在凌晨四五点入睡,有时候呆呆的就是到天明。
可是,她只要出了家门,就开心啊,微笑啊。
她说,我越来越讨厌自己了,吃的越来越胖了,去年的牛仔裤,今年已经穿不上了。我会就这样一个人走下去吗?我已经懒得应付一切恋爱了,我可能不会相信任何许诺了。
我说,老天一定给你留着最好的。
她说,你去年就这么说的。
2
原来我找不到词安慰她了,这些年,她比我会安慰人,她安慰我的方式很多,我却始终没有学会安慰一个永远看上去开心的人。我以为她心大,她只不过是自愈能力太强而已。
直到今天,她无比开心,她有温暖的念头,她开始减肥,她戒烟戒酒,开始瑜伽,开始跳舞,她要开始新的人生,她要光合作用,她要燃并暖的人生。
我问她,你要准备开始恋爱了吗?
她笑着说,万一碰到了呢?
我说,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去看看,是谁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你?
她问,男女之间真的有纯洁的友谊吗?
我说,比如我们。
她问,当初我们怎么认识的?
我说,对视3秒,代价一生,你长了一张未婚妻的脸。
遇见谁,会是怎样的故事,早一秒晚一秒,都是不同的结局。时间线,是一个好东西,它总是让该发生的一切,按部就班发生,每一种节奏都美,日落月升,人来人往,碰杯擦肩,你我初见。
她说,也对,每一段时间线都会发生一些故事,碰面、约会、结婚。我们会在时间线上长大变老,也会在时间线上开心难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时间线消失了,我们不再按部就班的长大,那样你会选择怎样开始生活?像今天这样从婴儿到老人,还是你会选择从老人倒着慢慢退回到婴儿?
3
现在是2016年,也可以叫公元2016年,公元是个纪年法,像是一个刻度,以公元为界线,这是第2016个年份,关于时间刻度:年月日时分秒。
是的,很久以前,我们虚构了时间线这个概念,我们选择了从某一天开始计数,所以今天是2016年9月22日22点03分。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按照时间线来成长,每一个人一生大概最长不过3万来天,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在每一个时间刻度上都会发生很多很多的故事。
如果时间刻度消失了?
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成长的方式,你会怎么安排你跟某一个人的一生?
我一定会打乱所有的刻度,从孤独走向相聚,从难过走向圆满,从暮年走到初见,我会把所有故事都经历完,最后留一个初见当作谢幕。
那故事开始一定是,我围着火炉,头发很长胡子很白,我年纪很大,不能远行,杯里有酒,我打一个电话,问她,尚能酒否?
她委屈的说,儿女不让喝。
我说,续一杯。
她说,好。然后从箱子里找出来偷偷藏好的酒。
她结婚的时候,我坐在她婚礼酒席的最后一桌,她挽着她老公的胳膊来敬酒,一杯一杯的倒满,这酒沾个喜字,饮下就能很开心吧。
那时候,我想起一个词:歃血为盟。
婚礼真是一个好东西,满桌都是最好的朋友,一人一口毛血旺,一人一口二锅头,苍天在上厚土为鉴,歃血为盟,一口干了这杯青春酿的新酒,以后大家都要幸福,狠狠的幸福。
几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几个朋友聊的很开心,像是认识很久,站在最后分开的一个路口,她说,你笑笑?
我问,为什么?
她说,往后如果我们不再见面,我回想起有你这么一个人,你是笑着的,就很开心啊!
然后我们都笑了。
好朋友就是每一次分开都会笑着说再见,每一句再见都会是时间线上的谢幕和开场。想起远方有那么一个朋友,既能相忘于江湖,又能江湖再见,这就是开心的理由。
以前想过,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
不知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每一步都是赚的,人生很长,趁我还能安慰你,所以请你把难过都留在能扛过去的年少,趁我杯里还有二两酒,我先干为敬,趁我电话还未挂,再多说几句无聊的话。
那天我学会了安慰她:姑娘,不要担心,还有明天,因为你有一张未婚妻的脸。不是说你这辈子没人要你才叫未婚妻的脸,是因为永远是抱有期待的,期待明天,仿佛明天对你全无恶意,所以,你要开心的笑着,那种爽朗的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请珍惜身边那个让你开心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