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88年,秦国与齐国联合在历史的舞台上上演了一出闹剧:互相称帝,秦王称西帝,齐王称东帝。齐王称帝两天后去帝号,不久,秦王也去掉帝号。
在当时,齐国的国君是齐湣王,秦国的国君是秦昭襄王。齐湣王是个好大喜功的君主,他称东帝或许还能理解,但秦昭襄王在秦国历史上却是个很有作为的君王,他为何也要与齐湣王瞎掺和称西帝?而且,齐秦相互称帝,首先提出来的还是秦国。
读史至此,我们不禁要问:此时的秦昭襄王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或进水了?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这时候的秦昭襄王,他的脑子清楚着呢,而且比大多数时候都清楚。那么,秦昭襄王为何要提出与齐湣王相互称帝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需要了解当时的背景。只有了解了背景,我们才能窥见其中的动机和目的。
东出,是秦国的既定战略,而秦国要实现东出战略,不可避免地要面对韩赵魏三国。因此,消弱并最终消灭韩赵魏,便成为了秦国东出战略的子战略。但在当时,秦国的东出战略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这个阻力主要来自于赵国。韩魏两国在秦国多年的蚕食鲸吞下,已经不堪一击,对秦国东出战略够不成威胁。公元前293年,秦国大将白起在伊阙大败韩国,斩首二十四万,俘虏了韩将喜,韩国从此一蹶不振;公元前289年,秦国司马错攻打魏国,一直打到轵地,夺取魏国大小城池六十一座,魏国也基本玩完了。
但赵国在赵武灵王的领导下,推行胡服骑射,国力军力都得到了空前提升,特别是在赵国收服了胡人以及消灭了中山国之后,没了后顾之忧,开始展现出对外扩张的咄咄气势。我们曾经提到过,赵武灵王甚至一度萌生了消灭秦国的想法。
其后,赵国虽然经历了赵章与赵何争夺王位的内乱阵痛,赵武灵王消灭秦国的想法也因为身死而未能付诸实施,但赵国整体实力并未因此受到太大的损害。
这种情况下,秦国自然要把矛头对准赵国。然而秦国又担心齐国的态度,因为自从公元前317年齐国、宋国在观泽大败赵、魏后,齐国与赵国没有再出现相互打打杀杀的情况,一直处于和平状态,至少是维持了表面上互不干涉的局面。现在,秦国试图攻打赵国,就不得不考虑齐国会不会帮助赵国的问题。
当时的战国,实际上是秦、赵、齐三强鼎立。如果齐国、赵国联合,秦国东出战略就会难产;如果秦国能够拉拢齐国共同攻打赵国,则赵国将会遇到极大的危险。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秦国为了拉拢齐国共同攻打赵国,才使出了“互相称帝”这一招。秦国这一招,既符合了其远交近攻的策略,也看准了齐湣王好大喜功的性格弱点,对症下药,用称帝这种虚名来引诱齐湣王上钩。
事实是,刚开始时齐湣王还真就上钩了。那么后来,齐湣王又为什么急匆匆去掉帝号?
这事与苏代有关。在齐湣王称帝两天后,苏代从燕国来到齐国,齐王问他:“秦国派魏冉来劝我称帝,你的意见如何?”
苏代的意见是跟秦国玩阴的,伺机而动,不看广告看疗效。他建议齐湣王先予以接受,但暂时不称帝。等秦昭襄王称帝后,再看天下人的反应。如果天下人不表示反对,那么齐湣王再称帝也不迟。而如果秦昭襄王称帝遭到天下指责,齐湣王就不再称帝,趁势收买天下人心,顺便捞点政治资本。
对于齐国是否答应与秦国联合攻打赵国的问题,苏代则明确表示反对。他的建议是,齐湣王应该去攻打宋国。
苏代对齐湣王说:“进攻赵国与进攻有夏桀恶名的宋国,哪个有利?现在大王不如暂时放弃帝号以使天下归心,然后发兵讨伐‘桀宋’,征服宋国后,楚国、赵国、魏国、卫国都会恐惧臣服。这样,我们名义上尊重秦国而让天下去憎恨它,这正是齐国反卑为尊的计策。”
齐湣王采纳了苏代的建议,所以只称帝两天便放弃了帝号。十二月,吕礼从齐国回到秦国,秦王也去掉帝号,仍旧称王。
齐秦相互称帝,表面上看似是一场闹剧,其实没那么简单。在看似闹剧的背后,隐藏着的是齐、秦等国各自的利益与阴谋。秦国的利益与阴谋是利用相互称帝来拉拢齐国攻打赵国,以实现其东出战略。齐国的利益与阴谋是阴秦国一把,让秦国背负称帝的骂名,从而趁机收买人心,攻打桀宋以获取实际利益。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我们注意:苏代此时来到齐国有没有赵国的利益和影子?
苏代虽然是从燕国来到齐国,但当时的燕国与齐国有差点被灭国的仇恨,而燕国与赵国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燕昭王便是由赵国前国君赵武灵王扶持上台的。所以,苏代从燕国来到齐国,不太可能是代表燕国的利益,倒是有可能代表着赵国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