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看完整本《Souffle》时非常舍不得。作者对于细节的描述总是让人觉得故事异常的真实,太喜欢这些细腻的微小呼应了。
比如在马克的故事里,快结尾时,马克邀请新朋旧友参加晚餐聚会的那一段,有一处这样的描写:
“就在要离开公寓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今天留在身后的,是绝对的安谧。几个月来,他第一次没有在醒来后就立刻打开收音机或电视。他回到厨房,打开了窗边的收音机,出了门。这不仅让他镇定下来,也让那些习惯从一楼听到这些声音的邻居们镇定了下来。”
立刻地,脑子里就想起克拉拉刚过世不久时,马克去杜乐玛买刨丝器和量杯,出门前他让电视机开着,客厅的灯也亮着。
“因为一个人生活,他无法忍受回家后进到一个黑暗而无声的房子里。因此,在工作日离开公寓前,他总开着收音机,而周末总开着电视,电灯也一直亮着。”
这种关于变化情节的细微呼应,在菲尔达的故事线里也让人感慨不已。
奈斯比太太,也就是菲尔达的母亲,骨折后住进了菲尔达他们家里。菲尔达不得不耗费几乎所有心力来照顾她。
其实菲尔达自己都已经做奶奶了,而奈斯比太太,引用文中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整个街区没有人想和奈斯比太太攀亲家。”所以,在这条通向奈斯比太太生命终点的路上,菲尔达着实吃了不少苦。
在这个故事里,有两处描写菲尔达不想吵醒母亲的细节。
一处是在奈斯比太太刚住进他们家的时候:
“看到奈斯比太太能酣睡,菲尔达很高兴,因为现在她终于有时间接欧瑜的电话了⋯她忘记修无绳电话了,于是只能在走廊里接固定电话,旁边就是母亲的房间。如果她不想让铃声吵醒母亲,就要在响第二声的时候快速抓起话筒。她搬了个椅子去走廊,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按住话筒等着。铃一响,她就接了起来。”
另一处是母亲病入膏肓,神智不清,躺下也许永远就醒不来了时:
“她刚要把托盘从烤箱里取出来,电话铃响了。为了不吵醒母亲,她飞快地跑过去,接电话时都有点喘了⋯她手里拿着电话,把头探到母亲房间。她仍在安详地睡着。”
两处都是描写菲尔达不想吵醒母亲,而表达的情感却是不一样的。一开始是为了自己,而后来是为了母亲。
就是这样不长的几笔,会让沉浸在故事里的我们感受到在这几个不同的故事里主角们的变化。似乎也应照了作者在文中写的一段话。看到这些细节呼应时,我想起了这段话:
夏天慢慢变成了秋天,这一周,太阳从另一个角度照到了那张餐桌上。如果他们每天同一时间坐在同一张餐桌旁,周围的世界依然会改变,生活也会呈现出不同的状态,即便他们自己的生命没有一点变化。⋯多年来,他一直坚持待在原点,但是有一天,生活突如其来,像推土机一样几乎摧毁了他。即便是现在,他仍走着同样的路。他的生活里再次有了常规,只不过这次成了新的。生活的激流或许会改变,但仍遵循着一定的规则。唯一的不同便是,现在他更加明白,现在的状态也可能会被轻易地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