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看春晚我才觉得是在过年
只有看到朱军董卿我才觉得是在看春晚
我们霸占了他们这么多年的除夕夜
也是时候让他们陪陪家人了
2005年,是董卿第一次登上春晚舞台,就像是一个刚进学校的孩童一般,对什么都好奇,也对什么都紧张。然而终于当所有的这一切要结束的时候,她拉住了正欲离开的朱军问道:你待会去哪儿?
"回家,老婆包了饺子在家等我,你也早点回家休息,以后,你就没有除夕了。"
"以后我就没有除夕了,那一刻我是有一点不知所措,也不一定是伤感,或者是觉得自己可怜,而是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而且我觉得这么多的人,努力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重大的一件事情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一个人要去面对,我有一点点害怕。”多年后,董卿回忆当时的一幕幕还记忆犹新。
和其他的同事不太一样,她的家在上海,所以每年春晚结束以后,她都是一个人留在北京,再乘第二天早上最早班的飞机回家。晚会的舞台上光怪陆离,大概是同一个时间段最热闹的一个地方。
可是曲终人散以后,一个人回到冷冰冰的家里,一袋方便面,一袋速冻饺子,就是她的年夜饭了。
相比董卿的初来乍到,早在1993年就已在甘肃家喻户晓的朱军,春晚这条路,他走的更为艰辛,那时候开始北漂的他,住过地下室,坐过冷板凳,每天在央视打水、擦桌子、递盒饭,心里的落差,或许只有已是而立之年的朱军才能体会。
等到1997年他第一次主持春晚,直到直播开始也没敢和家里说自己要主持;压力最大的几年,他梦到过话筒不见了,或者节目快要开始了,半夜惊醒披上衣服就往外跑……
"大家总爱开玩笑说你要是想累的话就去电视台,那里拿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干我们这一行,你只能拼命,只能时刻准备着,只是这样你也未必能赢。"
如今看起来已经游刃有余的朱军,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却是:
我依然在找一个属于自己的,
或者叫适合自己的方向。
"03、04年的时候,我的节目、事业
都特别好,内心就开始得意起来。"
"其实那时候我特别浮躁,看什么都觉得不舒服。"有几次,我就去到刚来北京时租住的那个地下室,把车停在马路边上看着。地下室里来来往往,我告诫自己,20多年前,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大冬天没地方洗澡,只能把手臂洗干净,脖子擦干净去见人。
现在日子好了,有车有房,内心就不安稳了?你不还是那个朱军吗?今天的你跟昨天没什么区别。这样跟自己说说话,人就冷静了。”
2004年的春晚,在最后零点时,朱军把猴年说成了羊年,这成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失误。"那个年过得特别不好,但我越来越觉得,老天爷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不要自作聪明,不要有一丝懈怠,要下笨功夫。"
猴年春晚的失误,
一度成为朱军心里过不去的坎。
压力一大,朱军就邀三五好友喝一场大酒,彻底把自己灌醉,睡一觉起来一切也就都过去了。"但现在不行,胃也差了,不敢那么喝了。"
面对媒体形势的剧变,他也焦虑。今年他特地数了一下,上世纪90年代初进入央视的主持人,如今就剩他和张泽群,身边的搭档有的功成身退,有的转战幕后。
"坦率讲我们都有诱惑,好多橄榄枝伸过来,那家伙,都诱惑得不得了,动不动就是高薪什么的。要坚持不容易啊,但是我特不愿意说得了便宜卖乖的话,大成靠平台,我站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这也是幸福的一种。"
说这话的朱军:脸有点肿,眼圈有点黑,
伴着咳嗽,看起来应该是有些疲惫,
只是眼眸里对主持的热爱和执着,
熠熠生辉。
而朱军的老搭档董卿,机遇或许比朱军要好很多,可为之付出的却一点也不比他少,甚至要更多。
她的童年可以说是现实版的《摔跤吧,爸爸》。父亲对董卿特别严格。每天早上天还没亮,父亲就把董卿提溜起来,让她去跑步。很小就要求她帮家里分担家务,对年幼的董卿来说,洗碗、擦地都是家常便饭。
父亲发现董卿爱照镜子,饭桌上就召开专场批斗大会,指着一盘土豆对她说,"马铃薯再打扮也是土豆,你有时间,不如多看看书。"
多的年魔鬼教育,让董卿养成了顺从的习惯。
只在一件事上,她“忤逆”了父母的意思。
高考时,董卿报考了浙江艺术学院。父母双双出自复旦,从小就希望董卿能从文。可董卿知道,她不想从文,想从艺。
父亲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送她到学校,帮她收拾了床铺。夕阳西下时,董卿送父亲离开,两人走在学校的小路上。许久不开口的父亲突然说了句,“你自己小心点吧。”眼里泛着泪光。
董卿第一次看到父亲落泪,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所措。大一放假回家,父亲提议去小餐馆里搓一顿。吃到一半,父亲突然举起杯子,“来,闺女,我敬你一杯。”
董卿愣住,父亲开口说,“多年来,我对你的教育有很多方式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父亲的话还没完,董卿眼泪哗一下出来了。那次,她以一个女侠的姿态,陪父亲喝完了整瓶白酒。这也是董卿第一次喝酒。多年后,父亲严苛而古怪的教育方式,反倒帮董卿渡过了一年又一年的苦闷与煎熬。
也是这段卧薪尝胆的经历,以至于后来“第十一届青歌赛”的导演找到董卿,问她,"连续20天直播,每天职业组和非职业组共三十场,一场差不多要三个小时,你行吗?"
董卿眼睛都没眨一下:行!
青歌赛准备期间,董卿早上7点就坐在书桌前开始看资料,一直看到晚上一两点,期间不吃任何东西,饿了喝口水,急了上个厕所。
词和句都印在脑子里还不够,她要让它们沸腾在嘴里。董卿大声朗读,背诵,声音穿透整幢公寓楼。她心里总有一个信念:"词一定要在嘴里滚上百遍,才放心。"
每天下午四点彩排,晚上十点直播结束。录完节目,她马上换衣服,去会议室和老师核对第二天的考题、节目设置,各种细节都要在一天之内确定,回到家已经是两三点。
这还不算完。踏进家门的董卿又给自己泡一杯咖啡,打开台灯,拿出台本,继续背词,直至晨光熹微。生活全被打乱,作息毫无规律,董卿却乐在其中。
她说,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或许人有个爆发期,这个时候到了,
就停不下来。
2004年,董卿接到05届春晚的总导演朗昆的电话,邀请她担任春晚主持。董卿记得,第一次主持春晚,升降台哗一下上去,哗一下,她就站在了全国观众的面前。
那种激动,那种兴奋,不言而喻。
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幸福。
四个小时候,喧嚣结束。
董卿对自己主持细节的要求非常严苛。说错词,她会内疚数天。说错名字,她会回家来反省一下午。这样的死磕和坚持,只因为倪萍的一席话。
2006年,《艺术人生》请了倪萍。朱军让年轻一批的主持人把自己想问的问题写下来,放在箱子里让倪萍抽,抽到哪个答哪个。正巧,抽到的就是董卿的。
董卿问:
台上万众瞩目,台下的寂寞无助,
曾经鼎盛一时,总有落幕的一天,
怎么平衡和面对?
倪萍答:当一个战士穿上军装,一直被领导派到前线,去打最重要的战役,这样的生命是值得的。
哪怕现在孤独寂寞,没有家,没有男友,都特别值,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做中央电视台综艺舞台上的核心,光亮最聚焦地方的主持人。
是啊,无论是多么优秀的主持人
多么令人艳羡的黄金搭档,
多么美好的时代,
终会谢幕。
我们霸占了他们这些年,
是时候该让他们回家了。
朱军、董卿的谢幕,
也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