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河岸上的一座房子,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之下,粉白的墙面辉映月光,看起来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又开始了,楼上地板传来类似弹珠掉落的声音。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
我侧身蜷缩着,紧闭双眼,希望自己快速入睡,奈何心脏仿佛在四周跳动,扑通扑通。
难以入眠,我只好从被窝中探出脑袋,小声地喘着气,开始胡思乱想。
这偌大的房子,只有我和奶奶住,父母只有过年才回来。
是老鼠么?
可老鼠又不吃玻璃。
楼上可以说是一览无遗,倘若不是小偷,该不会是什么流浪汉躲在楼上吧?
仔细想想,说不定他现在正蹲在房间里抽着烟,看着无声电视呢,那幽蓝色的电视光芒,如抑郁般令人绝望。
哎……我轻叹一声,手心已经冒出汗,眼睛瞄向窗外,这外面的风,听起来都像是鬼哭狼嚎,婆娑树影随风摇摆,像是一个人影趴在窗户上跳舞。
被子的一角被我拽得更紧了些。
我不敢开灯,因为灯光太刺眼,更睡不着觉。
很久很久以前,
老家的每一晚,
一个人睡觉的每一晚,
父母不在身边的每一晚,
都是如此度过。
城市,应该是指,那些安置在马路边上的一座座房子吧?
在过去,我是这么以为的。
所以二姨一家,是住在城里的。
我很喜欢去二姨家玩,能留宿再好不过。
临近马路的房间,即使到了夜晚,也依旧灯火通明,灯花,如萤火虫一般从窗纱穿过,轻轻地落在被子上,我伸手抚摸,像是睡在了父母的温柔乡中。
汽车疾驰而过,尾音响彻天际,像是父母在耳边低语,来自远方的慈爱关怀,盖过了楼上的弹珠爆裂声。
在二姨家的每一晚,都睡的很安稳。
成年以后。
蜷缩在城市里的某个角落,远离霓虹的十里洋场。
很安静,安静地在梦里,都能够清晰地听见有人在旋转门把手,然后推门而入。
我瞬间惊醒,挺直腰背,朝门口低喝一声。
谁!?
宿舍灯光亮起,我挣扎着眯着眼,只见室友怯怯地举起手。
我松了一口气,倒头继续睡下。
身在外,寻求安宁,
心在故乡,渴望欢阖。
踏入归乡的旅途,疏影迷茫的道路。
这几年,故乡建设趋向城市化,城市喧嚣感染村落。
月满西楼,奢侈倩影停落在床前。
听不见虫草呓语,
听不见小桥流水,
听不见小儿辩日。
数不清的大楼在沉吟,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很吵闹,可是能入睡,
这是习惯,
也是生活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