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小姐说,她喜欢一个人是分时候的。
有时候是喜欢,有时候是特别喜欢,而有的时候喜欢又会像一阵风忽然就消失了,有的还会回来,而有的回不来。
她对Q的喜欢也分时候,有那么一些瞬间,恨不得比爱自己爹妈还爱他,想把所有的好统统塞到他手里,但也会忽然又觉得好像没那么爱他,一时冲动提了分手,跑去逍遥自在。
可惜的是,分手一年后,她对Q的喜欢,又回来了。
她在回学校的高铁上,坐在窗边喝一杯刚才上车前买的饮料,刷微博刷到他17分钟之前更新的照片,他坐在学校图书馆的窗边,剪了利落的短发,衬衣领口被风鼓起来,朝镜头微笑着。
带着傍晚光线模糊的质感,像一张老照片。
她在想,这是谁给他拍的照片。
回学校以后,她开始每天往图书馆跑。
她都想好了,如果遇见Q,她就装作旧情人偶遇,请他吃顿饭或者喝杯咖啡,但是她一次也没有遇见他。
她知道Q经常来图书馆学习,也知道他经常坐在哪个位置,却不好意思直接过去,最后她想了一个办法,联系他们都认识同学,来个同学聚餐,就可以光明正大见到他了。
闺蜜说她,你这就是典型的犯贱,她只笑,但不反驳。
在分开那一年,她很少想起他,但是最近啊,那些与他有关的往事就扑面而来,梦里梦外都是他。
2019年,G念大一,日子忽然轻快起来,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上课逛街,不像高中那样日日分明,过得有点混沌,室友们晚上熄灯后聊天聊得火热,大多是聊帅哥。有的上了大学分手了,有的变成了异地恋,而她才想起自己整个高中都在谈一场恋爱,他们在一起已经快四年了。
四年很长。
大概 Q和G都没想过,他们会顺顺当当地从高中一直走到大学这四年。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她脑中冒出:可真没意思啊。
身边的朋友分手的分手,恋爱的恋爱,他们俩成了模范情侣,有时候觉得热情仍在,有时候又觉得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
比如考上同一所大学后,他们来学校报道没动用父母的帮忙,两个人相互扶持。大学后一块吃饭,购物买生活用品,除了不在一块住,其他的都为互相着想。一次在超市里,他帮她拿上层架子上的商品,她站在不远处望他一眼,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这辈子都要这么过下去了。东西拿下来之后,他递给她,又从她身边走开。
这样的细节太多太多,太平淡,她忽然有些退缩。
她怕再这样过下去,自然而然就是结婚生孩子,然后她就彻底失去自由,一辈子葬送在俗世生活里了。
同样宿舍的舍友,有一个第六次恋爱了,她不想就这样下去。
那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浮现Q那次超市里拿完东西脸上面无表情走开的样子,好麻木,大概就是那个晚上,她忽然生出分手的念头。女生一旦生出分手的念头,尽管Q什么错也没有,也无法挽回了。
真正让G下定决心分手的是,Q的父母忽然要来学校看看儿子,她想去见见,但是他几次推脱几次争执之后,她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这个跟她恋爱四年的人,从未想过以后。
她也就忽然冷了心。
几个相熟的同学聚餐定在十月初二,是Q的生日。
当然,这是她的别有用心,她这才想起来,在一起那么多年,只有第一年她给他买了个礼物,是一块石英表,很衬他的气质。后来每一年生日,都是一起出去吃饭看场电影了事,她从未说过什么一句。这样想,好像是她把他们的爱情变得俗气了。
可是,又怎么样呢?一切都来不及了啊。
聚会那天晚上,她故意等了很久才到,一进包厢他就看见她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钟,又朝众人抱歉地寒暄。
“对不起,我迟到了。”众人起哄,迟到罚酒三杯。
而下一秒,他说:“罚酒三杯,我替她喝。”
众人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玩味地笑了,他补了一句:“怎么说,也爱过一场。”
这句话并没有多高明,只是他知道她不会喝酒,众人愣了片刻,有人带头起哄把酒杯给他,喊着:“代喝就要Double。”
她看着他,喝下一杯又一杯,完事后在他身侧不远处坐下,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但他却一次也没有看她,跟同学们摇骰子喝酒唱歌,笑起来眉眼上翘,很干净明朗的帅。
G喝了一杯酒的时候,他望了一她,喝了酒的她脸颊泛红,有点风情的可爱。
聚会要转场去酒吧的时候,他忽然说不去了,生日最后要留给女朋友。
那场精心安排的聚会,从头到尾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揣在口袋里的名牌手表也没送出去。他出去之后,她借上洗手间的名义跟了出去,看到他则宠溺地另一个女生的手。
原来,心怀愧疚面对旧情人时,会这样狼狈。
又一次跟舍友出来买生活用品,超市架子前面的东西她依旧够不着,她跟舍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下来时,她忽然想起了Q,有些怀念,也有些心酸。
聚会过去一个月,气温骤降。
她跟舍友吃火锅的时候,遇见Q和女朋友,还那么巧的成了邻桌,她犹豫了几秒钟跟他打了招呼,他才注意到她。
Q跟女朋友介绍,她是他高中同学,女朋友礼貌地打招呼,席间她背对着他,再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吃到了一半,Q脱了外套,不经意露出手腕,她看到他依然戴着那款当初她送的平价的石英表,表带都磨破了皮。
她的心如同面前翻腾的红油火锅,明明呛得她快要掉眼泪,却只能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哭。那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世上最遗憾的事不过是:
你已经忘了我,我却还想在你心里,故地重游。
店里应景的响起一首歌:
自别后
舍而不得
再勾勒
不过人间失色
你和我
各安天涯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