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有感

小明与张震


四个小时,这是我看过最长的一部电影。


它就这样毫无痕迹地承载了好多人的一生,同时血淋淋地在我心上刻下一个少年被黑暗侵蚀从而缓缓腐烂的全过程。看完到现在的两个小时,我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仿佛脚边轻狂少年们的尸体尚有余温,那把短刀仍反反复复、不偏不倚地扎进少女的身体,也扎进我的灵魂。

我开始审视我自己,已成青年的我自己。神奇的是,电影中的很多人物,换了名字和面貌,在我的少年阶段中出现过。欺软怕硬的小人、嚣张跋扈的老师、爱而不得的女孩还有势单力孤但坚定站在我身边的死党。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不是张震,我没有他那宁与世界玉石俱焚也不屈服的英雄主义。面对体制带来的内卷、阶级的鸿沟、家庭给的压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享受当下”为借口自我麻痹。

痛苦么?当然痛苦。于是把情绪发泄在游戏等虚拟事物中。这与那群雨夜中手执武士刀草菅人命的少年们又分何优劣?而就像警察说的那样“这小子谁啊?我不可能没见过这帮混蛋”,张震不属于任何一个群体。他在腥风血雨中本有一刀结果对面老大的机会,但他却默默离开;半路碰见讨人厌的邻居喝大,本可以拿着石头一解心头之快,但他却选择救了他。而这些让人心生宽慰长出一口气的情节,通通都是悲剧的铺垫。

身陷黑暗,却心存光明。而小明,正如其名,是这光明的源头。正如她觉得他特别那样,她于他也是一样。除却爱情,还有一种同病相怜。他们都在命运的浪潮中浮沉。小明找到了一块浮木,委身于不同的男友,以图残酷现实中喘息的机会。可张震是那么看重道德感,即使溺死也不容许失去一丝自尊。小明说:“你和他们一样自私,对我好只是想改变我。”而换个角度,她也想改变他。她想让他像他的父亲那样,选择“能屈能伸”。可是然后呢?依然什么也无法改变。父亲像换了一副面孔,对二儿子拳打脚踢。而张震也只能选择眼睁睁看着她和好兄弟厮混。既然如此,就毁灭吧。他杀死了光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或许不知何时,我们的心也死了。只是我们未曾发觉。自洽是一种多么珍贵的能力!而我只是在心灵的荒漠中画地为牢,躲在无人光顾的乌托邦中并不心安理得地懦弱。如果可以,我想做电影里的小猫王,在热爱的音乐里面栽种希望,哪怕一切都像结尾那盘录音带一样会被这个世界弃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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