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个山顶
春夏秋冬挪都没挪一下
总是望着盘旋在你前面的山路
迎着过往的客人和远归的亲人
守着你生身后的村庄
几百年来你一直默默无声
有个妇女爬上你的肩膀
眺望着远方的山路
她总是欣喜而来沮丧而归
偶尔她的泪水会打湿你肩膀
你明知道她在等待离家已久的人
但你不言语
有对夫妻来到了你的身边
妻子手里抱着还未满三个月的孩子
孩子出生那天你也跑去了祝福了不是吗
现在你看着他与她分开
难道你不伤心吗
可你不言语
一对情人手牵手跑到你身上坐了下来
她说你要对着这美丽的夕阳发誓对我好
他说我会对着这连绵的群山说好一辈子
那天夕阳下
看着这对年轻的男女
你高兴坏了
但你不言语
那天有个蹒跚的老人吃力爬到你身上
身披一件破旧的查尔瓦(一种彝族的外衣)
他深邃的目光望着远方
你知道他不是在等待亲人
你也知道他没有亲人
第二天你听说他过世了
村里给他宰牛杀羊给他送行
你也去了不是吗
只是你不言语
那天来了很大一群人
开着一种机器把你推倒了
你被切成了许多碎片
你还成了铺路的石子
你看到村里的人坐着机器
从你身上压过走了
你想问他们去哪里
可你无法言语
后来你听说
因为村里太贫穷了
所以国家要给他们搬家
去好的地方安生
你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你想哭又想笑
可你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今天我来到我祖先生活过得村庄
已经是空落落地方了的了
但是任能闻到祖先的味道
我还是踩在你头上
想问你现在还悲伤吗
你还是那么安静
那么的安静
从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