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今天,我就可以回到那阔别已久的家,就可以看到你的面容,听到你的声音。我想陪你坐在阳光下感受春天的气息,我想拉着你的手去逛那来来回回不知走过多少遍的街道,我想亲手为你做顿饭,想为你梳发洗衣……就像小时候你待我那般。
或许是上天眷顾,让我刚好可以在明天回家。当我翻看日历,看到四月一号就是农历三月初五时,暗自高兴了许久。记忆中,在上高中以后就再也没有陪你过过生日,也从来没有单独为你写过文章,这些我没有做过的事,很幸运在今年都可以去弥补。我希望在你所剩不多的余生里,自己可以多做一些让你温暖的事。
或许现在的你和很多同龄人的母亲都不一样,你体弱多病,风烛残年。不能在我回家时为我做好可口的饭菜,不能为我收拾好房间铺好床铺,不能为我做任何事情。但是我不怪你,也不羡慕别人的母亲,我长大了,不需要你再去为我做这些。你也不用感到愧疚,只需要坐在那里微笑地看着我做就可以。在我心里,你永远比任何一位母亲都伟大。
在你35岁的那年秋天,有了我,我也有了你,有了爸爸,还有三个哥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了我全部的爱,我一直都知道。
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又没有母乳吃,每天不分昼夜的哭闹,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但你从没有放弃我,即使家里很穷,怕营养跟不上也坚持给我买奶粉吃;那时候的奶粉是袋装的,不像现在清一色的罐装,待我终于戒掉奶粉开始吃饭时,奶粉袋子都已经装了满满一箱。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这箱牛奶袋子至今还存放在老家的旧房子里,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忘恩负义的话,这就是给我看的最好证物。你第一次拿出箱子跟我说这句话时,我除了满满的感动,还觉得你很可恶,怎么可以认为我会忘恩负义,居然还留着证物。
等我长大些时,哥哥们都差不多已经成年,我们一起去上街赶集,遇到认识但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寒暄时,别人会问你:“这是你孙女吗,都这么大了!”你会抚摸着我的头发慈爱地看着我笑着说:“这是我小女儿!”听到这样的回答那个人就会张大嘴巴惊讶地说:“还有这么小一个女儿呀,真是佩服你,命真好!”
这种场景我们经常会遇到,所以我记忆犹新。我那时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在最后加上一句“命真好”,你明明因为要了我凭添了许多操劳,因为要了我多养了一个孩子多供了十几年的学生。若不是因为我,你早早就可以过上家里没有学生的日子,可以少操很多心少受很多苦,或许也不至于早早就被病魔缠身。
在我读高一时,你的身体便出了问题,其实很早就有问题,只是从那个时期起开始严重,而且每况日下。每年被送进医院住院成了例行的事情,每天吃药成了家常便饭。但是你一向好强,那时还在做农活,还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操持着这个家。我每个月从学校回来,你还能帮我洗衣服,给我做饭。
等我踏出校门,便和哥哥们一样跑到很远的地方。因为我有私心,我想离开那个待了十几年的城市,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我始终是念家的,在他乡时,我经常想念你和爸爸,不管走多远,不论去哪里,始终都觉得自己的家乡最好。
尽管在外地时很想家,可是回去也就是短暂地待几天,就又风风火火地远赴他乡。等我也开始正式地远赴他乡时,你和父亲就真正地成了空巢老人,连过年,都是两个老人互相陪伴着度过。
你和父亲总是自己承受着很多,放手让我们在外闯荡,从不干涉我们在外的工作和生活,对我们总是十分的信任,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而我却让你们失望。
每年你和父亲过生日,我和哥哥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人若回不去一定会打电话回去。但是前年,你过生日那天,你等到了哥哥们的电话,却始终没有等到我的电话。而那一年,你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我远在东北,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第一次忘记了你的生日。
你没有责怪我,你从来都是这样,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里。可是我从电话里听到了失望的语气,一想到让你失望和心寒,让你觉得我会忘恩负义,我就自责愧疚到泪流满面,并当下决定回家,回到离你们最近的地方。
选择回家,来到武汉工作差不多快两年了。我凭借着离家近的优势,频繁地回家,尽可能地多陪陪你们。我终于渐渐地明白了别人的那句“命真好”,因为只有女儿才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如果没有我,不会有人时常回去看你,陪你散步聊一些知心话;如果没有我,不会有人时常回去帮忙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如果没有我,所有人都觉得你不讲道理时,不会有人还站在你这边心疼你为你说话。
虽然,我尽可能地做很多事,就像那句“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但还是有些事觉得无能无力,比如说:看着你的病情渐渐加重,看着你的行动越来越迟缓,看着你一天一天的老去……我通通束手无策,无能无力!
我多么希望时光能慢一些,多么希望岁月可以善待你,让你慢一些老去,少受一些病痛的折磨,多享受一些美好的时光,多给我一些尽孝的时间。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终于可以赶回去陪你过一次生日,不知你有怎么的期盼?我又能否实现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