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櫵老师教我写小说
我与许老师并不认识,在文联一位书记那找到他的手机号,打过去竟接了,我说,读了你的《酒楼》想见你一面。问你在哪?合肥市安徽大市场附近,住生态园北边巴黎春天小区。在合肥见面就方便。不过今天在开会,改天我们再约吧。我问,《男人立正》我跑遍了合肥书店都买不到。哪能买到?书店都卖完了,除非向中国青年出版社预定。隔了个把星期,我们约好在他住的安居苑小区见面,这样,我就直摸到20栋406室他的家门口。
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士开了门——他脸上的善良笑容,如西湖的微波一圈圈向我荡漾,冲洗 滋润着我自惭形愧羞怯不安地干渴的心田。进门就是大厅,正中间东西摆着约高一米长三米多的玻璃柜,柜里有水,还冒着气泡,一条几乎和柜一样长的褐绿色的鳄鱼,昂首张嘴卧于水中。真的假的?假的为何要水?真的能养?许老师像对学生似的热情,倒水,拿毛巾,让我洗脸。把我让到他的书房。
书房约四十多平方米,东边山墙顶天立地一个大书橱。这么大的天地,书们好像还在吵着挤。南面阳台一溜沙发。褐红色大书桌、电脑靠阳台西南墙角。先让我坐他常坐的转椅上,我说,别耽误你“生产”。嘻嘻地笑,没事的。书桌一边西山墙上空调的出口正对着我,缕缕冷风像是从北冰洋输送来的,凉爽而凛冽,使我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敏感的老师用大脑看到我身体的异常,关切地说,你刚从外面来热身子受不了寒气的浸袭,咱坐阳台沙发上吧一一那里也凉爽。沙发西角有矮凳,刚坐沙发上,一杯水几乎与我同时落坐。这时,老师端着杯也坐在了沙发上。
老婆脑血栓去世了,我刚来合肥一年多。他说,我母亲也去世了,家中就老父一个人,今年就八十了。他不愿出来。我们给他建了别墅,有太阳能热水器,也能用电热器烧水。我们姊妹七个轮换回家陪他,我有一半时间在家写作。他又说,我看你气色很好,还管再娶一个照顾你。今年六十五了,能吃饭,没什么病——介绍几个,都说我在合肥没房。父亲也娶过一个,又去世了。我们姊妹,一个在英国,一个在日本,还有在北京、南京的,继母去世了,我们都回去了——她虽与父亲在一起生活不长,但她也是母亲呀,我们也像母亲一样孝敬她。只忙了个把星期。
如果是农村人就不那样讲究了——亲生父母有些人就不孝敬了,别说继母了——越有文化道德修养越高越富的人越有孝心。我情不自禁地赞叹。
来合肥没房,住儿子租的仓库里,儿子给我一个卧室、一间厨房,有卫生间也方便。做饭、买饭、到儿子家吃,大约各占三分之一。老师说,那就失去来合肥的意义了——既然来了就与儿子在一起生活,自己做多麻烦。我不吃肉,好吃山芋南瓜等蔬菜,自己好吃啥就买啥,烧电也方便,同时一个人清静。
叙到写小说,老师语言的琼浆像是开了闸的水,真心实意的毫不保留的泄向我久旱不雨的渴得张着嘴的大脑荒滩,说,要用发展的眼光观察人和事。小说是真实生活的提炼、概括和浓缩,而真实生活中的人事,都随着环境、经济条件等的变化而变化。你读过《酒楼》吧?我读三遍。好的语句我都摘抄了。齐立言在穷困时,一家兄弟都看不起他,妻子也离他而去,可谓妻离子散。这时他知道生活的艰难了,充满改变生活的心愿与激情,所以就不怕苦,什么累、脏活都干,非常能吃苦耐劳,办事也守信用,很诚实;而当他成功变成富翁后,钱在他手里像纸一样,所以逐渐变成唯利是图、不守信用、无情无义的人,导致王韵玲离他而去一-一写小说,除把语言磨砺好外,要写出人物在不同的经济基础、政治地位下思想性格的变化,写出变化美,把人写活......
我专心地用眼睛听着,用耳朵记着,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大脑的荒滩上张着的嘴痛快淋漓地咕嘟咕嘟地喝水声。老师的孜孜教诲,对我如醍醐灌顶,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许老师的住室可以说是一座现代化的精神产品加工厂,我怕耽误他的“生产",浪费他闪着光的时间,说许老师今天不打扰你了。他说,《男人立正》就四本了,送你一本。就从书橱里掏出一本,签了字,说,我把章也盖上,说着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枚一寸见方三寸长的玉石印章,蘸了印水,郑重的缓缓的印在扉页上。那枚印章,印出了文人的认真、执着、热情和大爱之心,每每看到那枚一朵红彤彤鲜花似的印章,就如同看到微胖的圆脸上鼻左侧有颗美人痣英俊慈祥的许老师。
难忘在许老师家聆听他谆谆教我写小说的情景。
201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