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10日,《大圣归来》上映。
网络上有一段话开始流行。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两个月后,我偶然间看到这段话,失声痛哭。
彼时的我也带着这般怆然的豪情,却终于碎于世俗的铁蹄。
2015年的夏天,大一的暑假。
我回到了他在等着我的,我们的故乡。也回到了他一腔孤勇对抗着的,我逃避的现实。
只是我们心照不宣地假装着,一切都好。
那一天,我让他教我骑自行车。
傍晚的外滩,飞云江浸润在流溢的夕阳里,海风中盘旋着回船的号声,腥咸地拍了我一脸。他在我的身后紧紧抓着车尾,给我向前的勇气。
渐渐平衡了一些,他轻轻对我说:“我要放手了。”
我楞了一下,回道:“好。”
手放开的那一瞬,心怦然向下沉。
我越骑越快越骑越远,一直骑到觉得看不见他的地方。然后在回头的那一刻,栽倒在冰凉生硬的地面上。
而他的背影小得像一粒芝麻,我怎么也看不清晰。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第一次相遇吗?
也许在四年前。也许在五年前。
2011年的夏天,我高一。
在某个疏懒的晨会上,校长慷慨激昂地介绍着我校雄厚的师资力量。
“……生物组的青年教师陈翀,毕业于北大医学院,在北京的大医院有好几年工作经验,来到我校之后,带领着实验班率获佳绩……”
队伍里开始骚动起来,窃窃的讨论声夹杂着不自胜的雀跃。
那一年,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那一年,他成为全民偶像。
2012年的夏天,我高二。
得知他被调来教我们生物的那一天,全班同学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同桌激动地晃着我的胳膊,“好神奇呀,崇拜了一年的老师居然来教我们了!”我也开心得不行。
是呀,好神奇。
我一直都记得他的第一堂课。
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全英文PPT流畅展示,沉稳笃定的模样,像是胸中有一片海洋。
他说:“结构决定功能。”
于是多年以后的我,看到所有与生物相关的东西,脑海中首先冒出来的,还是这句话。
下课之后,正巧有中美班的外教来找他讨论问题。他站在走廊上,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光环强到整层楼的学生都来围观。
可是他好像意识不到自己会发光,仍旧带着清寡的神情。
看了几本言情小说的我,搜肠刮肚,只能找到一句“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来形容他。
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出自一首诗:
……
君心城切切,妾意情楚楚。
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
岂料鸳鸯棒,分飞相思苦。
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有些事情,大约一早就注定了。只是当时深陷的我们,哪里自知。
而毫不起眼的,挤在人群中默默围观的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这是我们相遇的第一天”。
那一年,我成为他的学生。
那一年,他没有想到人群里这个小姑娘,今后会嵌入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