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九艳阳天
盖房子对农村人来说是人生中的一件大喜事,不亚于娶媳妇办婚礼,生孩子过喜九,因此为了盖新房这一天早日到来,有的人家提前几年都买了砖、瓦、梁、檩做准备。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农村盖房子打地基时没有打夯机,全靠人力。人们把圆柱形的石磙立起来,用几根棍子固定后再向四面八方扯出八条绳子,由八个人在领头的喊声中把石磙提起,然后再砸下来,一点死角不留地把地基砸平!这样在地基槽里来回三遍,角角落落都夯实,才算把地基夯牢!
这种活儿需要八个人团结起来,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块儿想,平衡施力!为了鼓舞大家的干劲儿,缓解这种体力活儿的单调,人们也会自找乐趣,哼起了大家都熟知的“打夯歌"!
所谓″打夯歌”,就是民间的劳动号子,由一人主唱,其他人呼应。它产生于劳动之中,源于群众的口头语言,随机应变、灵活多样、诙谐幽默、妙趣横生,流行于广大农村各地!
只听领头的一声喊,众人应和!
(领)日落西山黑了天/(众)哎哎嗨哟嗬/
(领)关上了城门上了闩/(众)哎哎嗨哟嗬/
(领)行路的君子住了店/(众略)
(领)打柴的樵夫下了山/(众略)
(领)二八佳人缠花线/(众
(领)书生灯下念诗篇/(应
(领)农夫赶着黄牛转回家/(声
(领)渔夫收起了钓鱼竿/(略
(领)更夫敲起了梆梆鼓/(众应声略)
(领)一声一声催人眠/(众)哎哎嗨哟嗬/
领夯的人,一般都是在村里有些威望的,且脑子灵活,文艺细胞丰富、能唱会跳的!他的即兴表演往往招来了许多三里五村来看热闹的人!有时候看到眼前情境,他还会即兴编唱!如:
(领)大伙擦擦眼/(众)哎哎嗨哟嗬/(领)抬头往前看/(众应声略)/(领)说远也不远/说近在眼前/瞧哪美少妇啊/让人看花了眼/有人说是月/可比月儿圆/有人说是花儿/可比花儿鲜/有人说是水/可比水儿甜/有人说是棉/可比棉儿软/有人说是炕/可比炕儿暖/有人说是电/可比电儿麻/有人说是神/可比神儿俊/要说有多美/咱可说不全/丈夫最知情/福气可不浅/看他美滋滋/乐得闭上眼……/后生你莫笑/(众声应略)别忘把活儿干/再加一把劲啊/快点把工完/等咱收了工啊/再来续新篇/有荤还有素/叫你听不完/(众应声略)
这些即将失传的打夯歌,在那个年代激发了人们干活时的激情,鼓舞了人们与困难做斗争的意志,增添了人们生活的情趣!曾一度被当地人广为传颂!特别是有些小青年,他会时不时地向前来围观的人们当中瞟上一眼,看有没有自己心意的姑娘来欣赏他的绰约风姿!
在我们村里, 我最后一次听到的打夯歌,是我的堂兄喜哥哥即兴创作的。只见他领唱:大家加把劲哟/
(众)夯洋斗嗨哟/
(领)大家听我说哟/
(众)夯洋斗嗨哟/
(领)邢囗大队敲汤锣哟/
(众)夯洋斗嗨哟/(领)
保罗(堂兄的好友)娶了个花老婆哟/
(众)夯洋斗嗨哟/
(领)又会走,又会扭哟/
(众)/夯洋斗嗨哟/
(领)纺花织布有一手/
(众)夯洋斗嗨哟/……
保罗当时也在场,一阵哄堂大笑之后,据说外号叫″二老歪"的还朝旁边的保罗媳妇坏坏地一笑!这次换保罗领夯了,大家接着喊,/夯洋斗嗨哟/(领)打倒二老歪哟/歌声随着夯起夯落,一起一合,大家边笑边唱,这次的打夯歌在大家"东扯葫芦西扯瓢中"圆满结束,总之,大家都心花怒放,因为每个人都释放了自己的精彩!
如今随着经济的发展,机械化的打夯机已走进施工现场。原始的人工打夯也已退出历史的舞台,而那悠长激昂的劳动号子一一"打夯歌"即将失传。愿我们将它作为民间艺术的瑰宝好好收藏,终会有一天,让我们的后辈从这民间艺术的瑰宝中,了解他们的祖先曾经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