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21日,农历二月廿四,宜嫁娶,宜定盟,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我看着镜子里面盘着头发妆容精致的自己,微微一笑。站在后面的路瑶姑娘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初夏,你今天真美,待会你们家兵哥哥一定立马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哇哈哈哈”,极力展现她的不正经本色,我转过头,眼神真挚的盯着她,她被我盯得闭上嘴,也一脸真挚纯洁懵懂无知的看着我,可能准备听我的抒情语调,我说“路小瑶,我不是一直都很美吗?而且我们家兵哥哥五年前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说完我极尽妖娆姿态对着她妩媚一笑,她浑身颤抖了一下,想要朝我扑来,我立马两手抱在胸前,“打住,你给我打住,可别弄乱我的发型”,路瑶还是不知悔改的扑向我,我大叫“马立快来管管你家路小瑶,她个疯女人!”路瑶更是咬牙切齿看着我,“待会叫你们家兵哥哥收拾你!”我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我们家兵哥哥只会宠着我,疼我还来不及呢!”
这样打闹着心里紧张倒也缓解了不少,想到我的英雄就要穿越千山万水来到我的身边,我的心跳都加速了,人在紧张的时候交感神经兴奋,通过神经体液调节,交感神经释放儿茶酚胺,使得心脏受到调节,收缩力增强,心率会变快。
所以一切都是有科学依据的,看着窗外的晴空,我又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的关于科学依据的对话。
从小我就是个军事迷,奈何155的个子把我的军人梦葬送了,所以便毅然投身祖国的医学事业,立志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好大夫。大一那会儿学习之余也浪迹在贴吧这个大江湖中,我跟兵哥哥便是在贴吧里认识的,当时他发了一个帖子,扯什么人与人相遇概率太小,男人与女人相遇概率更小,兵哥哥与女人相遇的概率就更更小了之类的,里面配图是一张手写体的“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字体洒脱不失章法,我去跟了一句“概率?科学依据呢”。之后他加了我的贴吧号,给我发了一长串的计算公式,看得我头晕,我回了一句概率那么小,我们在这里聊天算不算小概率事件。
之后加了QQ,以无聊的对话开始,兵哥哥说“你是哪里的”
“大云南,你呢”
“我在陕西当兵,我家南京的。”
“好远”我当时脑海里想着中国的大公鸡地图,附带了一个晕的表情。
“你不知道距离远的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很聪明吗?”他说,
“这完全没有科学依据好不好,毕竟我可是学医的人,别问是不是护士,毕竟医院除了护士是学医的还有医生。”
后来我想从遗传学来说,他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近亲结婚生出的孩子容易出现遗传病,这是跟显隐性基因有关的,确有科学依据,那跨地区跨种族甚至跨国的婚恋岂不是孩子优势更大,这叫所谓的杂种优势?
在我们相识一年之后我又跟他说起那次的对话以及杂种优势,本以为他会发表一点什么,没想到他居然在镜头那边笑得死去活来,我就静静看着晃来晃去的手机屏幕,等着他笑完,结果过了三分钟之后他嘴角噙着笑对我说“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会生个小杂种啊”,我一下子消化不了这句话,突然哽住,一秒后我说“陈英雄,你个混蛋!!”
其实从我们第一次对话之后也没怎么聊天,只是问了彼此的名字,当他说他叫陈英雄之后,我盯着屏幕就笑出了声,路小瑶当时在我旁边,她看了一眼我的手机,然后就笑得在宿舍地上打滚,接着我说,“你这好名字啊好名字”。他说,“我也觉得是好名字”,我当场惊讶了一下,天哪,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接着他说“父母给的名字都是好名字。这个名字是我妈取的,他大概希望他儿子以后是个大英雄好能够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吧。”我想,陈英雄,好像真的是个好名字,简单好记,霸气威武,最重要的是好记,至少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之后偶尔会聊天,通常我分享了自己唱的歌之后,他会听了然后跑来跟我说好听,他也会跟我说他们训练时候的严格,当然这些只是生活无聊之余的闲扯,三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跟我说,喜欢上我了,他说跟我聊天很开心,很喜欢听我唱歌。我说“你没病吧,我们才认识多久,额,不,我们根本不认识,连对方长什么样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心里特别鄙夷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所谓的喜欢,他居然说不管我长什么样,他喜欢的是我的性格,我就呵呵了,这个人!
后来我没太搭理他,只是他每天会给我发个问候。那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一些事心情不好,常常在半夜难受得想哭,陈英雄那天跟我说晚安的时候,我说“陈英雄,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没见过我就说喜欢我,你的喜欢能够保持多久呢?”,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在线,在我以为他就此消失在屏幕那端的时候,他发来了好长一段话,我只记得他说,我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喜欢你这件事也一样。
看到他那句话的时候说实话我心里有触动但是我一点也不相信,或者说我不敢相信,这世间哪有什么不改变的事,就像很久以前喜欢过自己的人都一一离去,就像一直以来对媳妇百般疼爱的隔壁哥哥也会出轨,就像一直恩爱的爸妈也会吵架闹到要离婚,更何况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的微薄的喜欢。
那天晚上,陈英雄跟我说了好多,我也跟他聊了好多,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胡乱扯着,他大概意识到我心情极差,最后他说很晚了,你睡吧,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他说宝贝,一切有我呢。
其实人在脆弱的时候真的是容易感动的,尤其是凌晨人的心异常脆弱的时候。所以我想我感动了。
之后他总会在训练之余和我聊天,他会不露痕迹的逗我开心,他总会夸我唱歌好听,他会寄给我很多东西,他写得一手好字,他会把情感写在纸上拍给我看,而我好像慢慢的习惯了有他,习惯了他每天的问候,也会把他发来的每一张图片保存在一个特定的相册分组里。
后来呀,我们莫名其妙的就成情侣了,但是他都没跟我真正表白过呀!之后的四五年真的是一场拉锯战,而且会一直继续。
嗯,我的爱情是一场拉锯战,我却深陷其中,苦乐自知,还有陈英雄知道。
那时候陈英雄准备考军校,每天早上起很早,起床后第一时间跟我说早安,他说早安的时候我还是睡着的,中午他忙着训练,之后会复习到很晚,每天我十点半从图书馆回宿舍就等着他,等着他回来隔着千山万水说两句话,然后对着屏幕互道晚安,有时候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他的晚安和早安,我会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是明亮的。可是我也会情绪低落也会累也会希望那个人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常常一个人对着手机给他发信息,我说嘿,my hero,今天回答问题老师表扬我了。
我说兵哥哥,今天食堂那个大妈好小气,哈哈。
我说,陈英雄,以后我们结婚的我穿迷彩婚纱好不好,简直不要太美。
我说大英雄,你要加油哦,我也会加油的。
我说……
我就那样絮絮叨叨的说着,尽管对话框那边安静得理所当然。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看到他的信息,他说,初夏,我正在努力,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你相信我。
我说,陈英雄你个笨蛋,哈哈。
我知道他很累,我不敢跟他发脾气,我不敢委屈,我得每天给他加油打气,告诉他我很好,跟他说加油,我不能为他做什么,我能做的也只是提醒他多吃饭多注意身体告诉他我会一直等着他。
军考那两天,他从陕西来到了四川考试,我看着手机上我们的定位从相聚1874公里缩短到876公里,考完试之后他又得赶回去,我们的距离又恢复到1874公里。
查成绩那天,我一整个早上都在等着他的消息,但是我不敢问他,直到快十二点的时候,他的信息发来,他说,初夏,我考上了,我报的是重庆,到时候能够离你近一些。
我说你去哪都行,我一直都在。
那个夏天,他考上军校,那个夏天,他跨越好几个省来到我身边。
在机场的时候,远远看到他,我向他招手,然后他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快步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我感觉到我的脸好红,好红。
在饭店的时候,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然后他对着服务员说着,菜上来的时候,全是平时我跟他说的我喜欢吃的菜,他说你太瘦了,得把你喂胖一点。我又红了脸,我想要是路瑶在,她肯定会笑死我,笑我怂。兵哥哥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说傻丫头,你脸红个什么。我抬起头,瞪着他,我说谁脸红了。然后他一脸宠溺的笑着,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拿着筷子给我夹菜。
他上军校的第一年,不可以带手机在身边,一个星期只有星期天我们才可以联系,那段时间我每天会给他写信,然后寄给他,里面放上我的照片,穿裙子的,牛仔裤的,运动衫的,扎马尾的,披肩发的,扎辫子的。每次委屈伤感矫情疲惫想找人倾诉的时候,打开手机,他的头像都是灰暗的,永远显示不在线,突然就没了倾诉的欲望,我想,陈英雄,等到星期天我一定要大骂你一顿以发泄我的不快!可每到星期天可以联系的那几个小时,我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跟他说,就忘记要骂他这件事了。有时候看着屏幕对面的他我突然就难过的哭了,他马上慌乱了手脚,心疼的看着我,恨不能立马到我身边来,他说,初夏你别哭,你一哭感觉我心都纠起来了。看着他慌乱心疼的样子,我又突然对着他笑了,我说我逗你玩呢,哈哈。我只是不想让他感觉自己无能为力,我一个人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他说,傻丫头。
我说你再叫我傻丫头把我叫傻了怎么办,他说那就傻呗,反正我一个人的智商足够咱们孩子遗传了。
我:……
之后的几年里,我们也有过争吵,闹过分手,每次他看我眼泪快掉下来就无措的在屏幕那边安慰我,或者给我讲冷笑话,我常常哭着哭着就笑起来,我想我的兵哥哥真的是个冷笑话高手。
兜兜转转,聚少离多,在他去我家跟阿爸秘谈一个小时之后出来,拉着我的手跟我说,美丽的初夏小姐,嫁给我吧。我抬头看看天空,依旧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我说,看在你那么帅的份上,那我就勉强跟你过一辈子吧。
阿爸牵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在红地毯上,我帅气的兵哥哥正在对面看着我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END)
文/李长青
说故事的人不一定有故事
这是第六个关于爱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