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1)

刻着雨溪两个大字的古石桥,天微微亮,已经看得到有人走动了。

一位佝偻着背的老爷爷,头发胡子花白,正在一步一步推着辆装满新鲜蔬菜的独轮车上坡,脸上充满着喜悦之情。

一位小男孩,憋着气,在卖力地推着独轮车一角。

老爷爷边推边心疼地劝阻,“丰祥,你上坡去就行,外公还年轻呢!”

小男孩不听,气喘吁吁地说,“没事……外公……马上就上去了。”

老爷爷在一旁开心得合不拢嘴,不敢推太快,生怕快了把孙子给绊倒。

来到新市基,老爷爷找了个角落卸下独轮车上的新鲜蔬菜,对一个个来买菜的人讨价还价,希望能多挣点钱。

还带点灰的天空中有几朵白云缓缓浮动,晨光洒在树上,树影轻轻起舞。小男孩蹲在外公旁边,看着前面还有一堆没有卖出去的菜,单手扶着半边脸,嘟起了嘴。

“外公,我去大榕树那边看一看。”

“闲不住了?”,外公笑了起来,“快点回来,不要跑远了。”

说罢,掏出了些零钱给小男孩,“饿了吧!先买点早点吃去。”

没过多久小男孩就拎着两个包子回来了,“外公,你一个,我一个。那,这是找回的钱。”

外公背过身去,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停顿了一会,就对来来往往的人吆喝起来,“新鲜蔬菜便宜卖了……”

小男孩咬了一口包子又跑到了新市基大榕树旁,然后开心地跑回来,在外公耳边悄悄地说,“外公,榕树旁那条老街那边好像没有卖菜的,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去那边试一试?”

外公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卖不掉还不如回去吃掉。顺便去老街那边带孙子吃个早餐去。

爷孙俩收拾收拾推起了车,想不到一下子就有人过来问价格。

一个人过来了,两个人过来了,竟然一群人围了过来,满满的半车菜就这样没多久被卖完了。

吃完一碗鲜美的小馄饨,“你在这等会,外公去买顿好的,回去让外婆烧好吃的给你。”

小男孩就坐在大榕树下的台阶上,轻轻摆动着双腿,感觉像坐在家旁楼哦塘的水泥板上光着脚丫戏水一样,心情愉悦。


突然听到一个哭声,寻着哭声找去,小男孩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捂着脸哭。

“怎么了?”

“我……失踪了”,停顿了一下,“是找不到路了”,说完,小女孩又呜呜哭了起来。

“哦!”

小男孩一下子跑开了。

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只记账圆珠笔。

巴拉巴拉地在手上画了些东西,放到小女孩的面前。

“啊!这是什么呀!”

“鹿啊”

“怎么这么丑”

小男孩手上画了一只四不像的鹿。

“我给你找的鹿”

小女孩一下子逗笑了。

“是……不是,我是迷路了”

说完,小男孩又用心地在手掌上画了一条路。

小女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好逗呀”

小男孩故作镇定,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事,等我外公回来,我们一起去帮你找路”

“好呀”

小男孩帮小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不能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小女孩使劲地点点头。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女孩站起来坐在小男孩身边,“我可爱听故事啦”

“大榕树上大榕果,大榕树下你和我。

大榕树前做游戏,欢乐多又多”

“哈哈哈”,小女孩被逗乐了直拍手。

“这是什么故事呀!听都没听说过”

“嘘!”,小男孩开始紧张地左右张望。小女孩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以为出了什么情况。

“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女孩大大的眼珠直溜溜地盯着小男孩。

感觉时间突然停止了。

温柔的阳光透过大榕树叶,投射在小男孩和小女孩身上,四目相对,小男孩一下子望得出神。

小女孩推了推小男孩,小声地说,“到底是什么秘密呀!”

小男孩终于回过神来,感觉脸上发烫,故作镇定,伸出了右手。

“看到这个没有”,小男孩指着右手无名指上的一颗小黑痣,“这可是我变身的记号。变身后我能立刻帮你找到路”

说罢,朝天挥了几拳,大吼了一声。摆出了一个能拯救世界的姿势。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盯得更大了,说完,使劲地鼓掌。喜悦之情难以掩饰。

小女孩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看,突然一身尖叫。

“啊!我也有”

“这么巧?”,“……”,“那刚好,我正缺个助手,那我们一起来保护地球吧!”

“哈哈哈,想不到我也是个超人,啊啊啊,坏人通通要被我们消灭……”说罢,小女孩一拳打到了大榕树上,一条毛毛虫碰巧掉了下来,一下子又把小女孩吓哭了。

小男孩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看吧!胆小鬼”

小女孩做了个鬼脸,两个人相互看了看,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一个面露忧愁的女人突然哭着向小女孩跑了过来。

“你跑那去了,可把妈妈吓坏了”,说完,立刻把小女孩搂在了怀里。

“麻麻,是这个小哥哥在这里陪我等你”,小女孩收起了刚刚的喜悦之情。

“谢谢你啊!小朋友”,边说边拉着小女孩走,“快点,等下赶不上车了。”

小男孩站在大榕树前,小女孩一直回过头来看着小男孩。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小男孩朝天挥了几拳,又大吼了一声。

依稀可以看到小女孩笑的样子。

小男孩一直望着老街的尽头,这时,外公拎了一块大猪肉回来,“丰祥,回去吃好吃的了。”

小男孩回过神来,“嗯!外公,走,我帮你推车!”。走的时候还不忘多看了几眼大榕树。


十年后……

周丰祥在火车旁观望了很久,苏晓菲还是没来。

“别等了,火车快开了,等下来不及了”,周丰祥爸爸在一旁干着急。

这是一趟光荣的旅程。周丰祥还记得外公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要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

摸着胸前的大红花,周丰祥深感光荣。“是的,一直以来,自己平平淡淡,是时候该到外面闯一闯了,干出一番事业来为家里争光”。

不管是家人还是老师,都一直鼓励周丰祥好好学习,能考个好大学,鲤鱼跳龙门,改变命运,走出村子去,到大城市去。

可周丰祥一直是个闲不住的人,背记诵什么的东西一看就头疼,以至于高考成绩竟然差得一塌糊涂。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苏晓菲。

苏晓菲成绩一般般,眼睛大大的,更重要的是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有颗黑痣。

外公去世后,周丰祥完全变了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不爱说话。学习成绩倒一直保持着中上水平。

直到遇到苏晓菲,周丰祥觉得她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重新照亮了他的方向。

苏晓菲是个比较爱说话的女生,眼睛大大的,特别动人。别的女生都不爱和她说话,这让她又气又难受。

不过做了周丰祥的同桌后,一次周丰祥突然跟自己说,想听她讲话。苏晓菲一听,错愕了好一会,反而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苏晓菲抽屉里多了零食。

第三天,第四天……终于,苏晓菲忍不住了。

用手指着周丰祥,问:“丰祥,是不是你?”

周丰祥笑笑不说话。

苏晓菲也笑了,“我就知道是你”

说罢,感动地哭了,“丰祥,你对我真好,平时都没人对我这么好的”,边吃边落泪,“丰祥,真好吃,你也吃”,伸手把吃的递到周丰祥嘴边。

就这样,苏晓菲开始与周丰祥变得形影不离。

苏晓菲擅长文科,而周丰祥擅长理科,简直是互补。

总排名来说,苏晓菲虽然努力,但是凭这个成绩,上个二本都很难。

高考前,周丰祥就决定了要陪苏晓菲考取同一个大学。

殊不知苏晓菲高考超长发挥,上了一本,而周丰祥因为他的大计竟然二本的分数线都没上。

当苏晓菲给周丰祥发自己被杭州师范大学录取后的那一天,周丰祥专门为苏晓菲买了个蛋糕,“高兴,真得是高兴!”

听了别人的建议,入伍是个不错的出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周丰祥平时就比较喜欢打球,想不到一下子就通过了体检。


这时带队的干部过来催,“火车要开了,走吧!”

一群人挥手向这些踏上征途的年轻人们道别。

这时周丰祥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对!是苏晓菲,她肯定会来的。周丰祥哽咽了

“自己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周丰祥紧握着拳头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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