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峰山脚下有个源丰镇,源丰镇上有个缘来客栈。缘来客栈里有个风骚的老板娘:梅娘。
梅娘是个寡妇,一个风骚泼辣的寡妇。
在缘来客栈的对面新开了一家成衣铺,成衣铺的老板是个风流的胖子,陈巨富。陈巨富家里原本有一个夫人,两个小妾,还算说的过去;可自从去年他夫人过世后,陈巨富一下没了人约束,竟一口气纳了四个小妾,还把家里的丫鬟沾染了个遍。
陈巨富从第一眼见梅娘起就被她的风情勾的丢了魂,也听说过梅娘和县太爷有一腿,可毕竟是搬来没多久,没见过县太爷出入,也就没放在心上,心里一直惦记着梅娘。
这天,梅娘刚开门就见陈巨富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门口。
“梅娘~”陈巨富双眼发光,匆匆上前说话。
梅娘眼睛一挑,俱是风情,“陈大官人有事?”
陈巨富心都化了,控制不住的想去拉梅娘的手。
梅娘微微一侧身,躲开了。
陈巨富也没在意,忙道:“梅儿,你真是越来越美了,我,我……”
听到陈巨富的称呼,梅娘挑了挑眉。
“你就从了我吧!”
“噗嗤!”梅娘笑出了声。
“其实跟了你也没什么不好~”梅娘上前一步,用手在陈巨富胸前划着圈圈,呵气如兰道。陈巨富只觉一阵电流窜入身体,从下到上,脑子里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只是……”
陈巨富巴巴的望着梅娘,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只是怕县太爷不愿意呀~是不是,县太爷?”梅娘看着陈巨富身后道。
陈巨富脸色刹时变了,嗫嚅道:“梅、梅娘……”
看着陈巨富落荒而逃的背影,梅娘心里不屑,“就凭你还想爬老娘的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德性!”
“县太爷~”梅娘笑脸相迎道。
县太爷刚走,门口的乞丐就笑嘻嘻的进来了,“梅老板,行情不错呀!县太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你抬进门?”
梅娘从蒸笼里拿出包子,嗔道:“小兔崽子,还打趣起老娘来了!”
“嘿嘿,梅老板那么好看,我要是在早出生几年也巴着梅老板不放。”小乞丐咧着嘴笑。
“我去你的!”梅娘踢了小乞丐一脚,“吃你的包子吧!”
“嘻嘻,梅老板最善良了。梅老板定会有好报!”小乞丐拿了包子转身就跑。
“什么玩意儿?没良心的小东西!”
其实县太爷不只一次的说要抬梅娘进门了,只是梅娘一直没有答应。一开始县太爷还以为梅娘是在拿捏,后来发现梅娘确实不愿意,也就罢了。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梅娘若真进了门,指不定受宠几日。梅娘深谙这个道理,又不想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依附男人过日子,便一直没有同意,还是自己当老板好,自在!
梅娘擦着桌子,想起小乞丐的话,冷笑不已,好人就会有好报?
其实一开始,梅娘没那么风骚,也没那么泼辣。但没办法,社会上容不得死了男人的寡妇,也就容不得梅娘。梅娘万般无奈下只能选择做个凌厉的女人。
梅娘原名江怡映,是个落魄老书生的独女。江家虽然经济状况不怎么样,但对这个女儿却是千般呵护,万般宠爱。江老先生更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梅娘也是个争气的,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江家父母更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可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梅娘的母亲因为伤寒一病不起,要看就要驾鹤西去,而梅娘的婚事却还没有操办。梅娘的父亲既担心妻子的身体,又担心女儿的婚事。急的白了头发。
原来,梅娘的父母因为眼光太高,已经耽误了梅娘说亲的年纪。而梅娘现在已经是个17岁的老姑娘了,若是梅娘的母亲去世则还要守孝三年,到时梅娘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梅娘的父亲不想那么随便的给梅娘定下人家,他想好好相看相看,但时间来不及了。现实就是这样,即使父母再宠爱子女,也不得不顾及社会上的秩序与舆论。梅娘的父亲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社会对女子不公,却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在范围内最大限度的给女儿谋福利。他也明白,世间的男子大抵都是无情的,因此不能妄想找个痴情儿郎。思来想去,梅娘的父亲给她定下了缘来客栈的老板,吴东莱。虽然人不出众,但勤奋上进,家境也算殷实,能给梅娘一个好的生活。
梅娘嫁入吴家后,还算幸福,上没有公婆要奉养,下只有一个小姑子,还是个好相与的,唯一的缺憾就是吴东莱自元宵节落水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结婚两年了也没能给她一个孩子。
或许是女儿不用操心了,又或者是妻子离开后太孤寂了,梅娘的父亲竟一日比一日消沉,身体也日渐衰弱,终于在一个温暖的早晨静静的去了。那天阳光很柔和,梅娘父亲的笑容也很恬静。
梅娘一直在吴家照顾卧病在床的丈夫,直到有人发现她父亲发臭的尸体,她才知道这件令人悲恸的事情。梅娘本就因照顾丈夫心力交瘁,如此大悲之下,竟忽然晕倒,人事不知。
彼时的梅娘还不知,她的人生也因此进入了一个新的转折点。
梅娘的丈夫吴东莱因为担心妻子,又加上有心人的刺激,竟一下去了,没有任何征兆。
梅娘醒来后就是满眼的白,梅娘强忍悲痛,操持父亲和丈夫的葬礼。梅娘是个好样的,若是一般女子早就六神无主任人摆布了,梅娘却能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好不容易将事情处理完,梅娘还没松口气,吴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就从四处涌来了。梅娘都不知道吴家有那么多亲戚,今儿倒好,一下全见完了。
来的人都说梅娘是克星,先克死了母亲,又克死了父亲,现在又克死了吴东莱!梅娘是个凶人,要立马滚出吴家!
他们说的义愤填膺、义正言辞、理直气壮、振振有词,若是旁人看了,必会感慨他们的齐心协力,并为他们的正义感动。可惜此时没有人能看到,他们早把们闩上了。
梅娘一看这架势,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想要家产嘛?平时没见他们来帮忙,吴东莱一去世,就欺负起自己一个弱女子来了。梅娘内心气愤,却也不得不保持风度,毕竟对长辈还是要尊重的。再说了,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再咬狗一口吧。
梅娘面带微笑,说话不疾不徐,声音沉稳有力,说出的话确实让人无可指摘。
“各位长辈远道而来,想必是辛苦了,不如先用个便饭,有什么事咱们稍后再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饭桌上好说话。
来的人都是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了,怎么会不懂梅娘的用意。本来凭他们的脸皮,吃了饭也没什么,可既然来了,就要赶紧把事办好,以免夜长梦多,钱到手了,吃什么不行?至于他们的做法,他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梅姐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他们只是拿回属于吴家的东西。
“算你还有良心,你要真心疼我们就赶紧卷了铺盖走人,我们还可以大发慈悲的给你几两银子,虽然你克死了东莱,可毕竟也是他的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吴东莱的姑姑心里隐隐得意,瞧自己说的多好,自己多慈悲。
梅娘心里冷哼,你们还知道我是吴东莱的妻子?!
“莫不是觉得几两银子少了?年轻人,我跟你说,是自己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强求也强求不来。”吴东莱的大伯母俨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梅娘咬牙,正准备辩论,吴东莱二婶的话就插了进来。
“我知道你以前家里穷,现在一看到吴家这么大的产业就走不动道,但人穷也要有志气。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刚才的孝顺都是装的!”二婶的语气陡然锋利了起来,那眼神,那气势都拿捏的十分到位。
其实在那群男人看来,说什么废话,直接打出去就得了,以后自己得了势,量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废话。可这群婆娘平时磨牙磨惯了,非要显摆显摆自己的能耐。
梅娘气极,先说自己克夫,又说自己不孝,哪一顶不是压死人的帽子!
“各位长辈,你们真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是什么克星,我若克父母,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克?再说我家相公,他是为他妹妹蓉姐儿捞掉入河里的香囊才不慎跌落水中的。听说我昏迷期间,你们来了,也不知说了什么,让我家相公那样激动……我知道你们生活不容易,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开口,我能帮则帮,定不推辞。你们又何苦咄咄逼人,置我于死地?况且我家相公尸骨未寒,你们就来欺负我这个未亡人,置我家相公于何地!”
其实梅娘根本不用反驳,对于泼妇,讲道理谈感情都是没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怕你。可梅娘现在并不懂。
“好个牙尖嘴利的婆娘!不愧是‘文化人’的女儿!原来你父亲就教了你怎么怼长辈,怎么诬陷别人!女儿尚且如此,父亲的品性也可想而知!”吴东莱的姑姑上前一步,双腿分开而立,头略微向前伸,挑眉瞪眼道。
“怪不得你父亲‘文化’那么高,也没人请他去做夫子!”他二婶阴阳怪气道。
“你们胡说!”梅娘毕竟年轻,别人可以说自己,却说不得自己的父母。
“看,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我们吴家水浅,容不得你这条大龙!”吴东莱姑姑怒道。
梅娘心有不甘,却也知轻重,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自己怕是活不了了。
便假意哀求道:“姑姑,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放肆了,您就不要与我计较了。”
“伯母,您是大度的活菩萨,您就帮我跟姑姑求求情吧。”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心中狭窄吗!”
“不是的,我……”
“还想狡辩,你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梅娘看没法反驳,只得另寻出路:“姑姑你看,蓉姐儿还小,又惯是与我亲近的,没了哥哥已经很可怜了,怎么能又没了嫂子?”
“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你不过一外人,哪有我这姑姑亲!”
大伯母、二婶一家都没说话,既然她姑姑愿意出这个风头,逞这个威风,他们也乐意当个好人,以后要真有人说起什么,她们也有话可说。
“砰!砰!砰!”一阵震耳欲聋的踢门声打断了梅娘正欲反驳的话。
之后吴家的人又来了两次。
第一次说梅娘成婚两年无所出,犯了七出之罪;第二次说梅娘与人通奸,不守妇德。
第一次倒还算个理由,毕竟事实摆在那;第二次则全是血口喷人!
梅娘气的浑身发抖,绝望之极。自己只想安生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他们甚至不用找人做戏,直接嘴一张,就给她定了死罪!
好在梅娘愤怒之下,理智还在,使了个缓兵之计,送走了那一群吃人的狼。
梅娘坐在床边,烛影摇曳,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梅娘面无表情,双目放空,她在想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原本是个翰林院编修,因不慎卷入党派之争,不得不金蝉脱壳,带了全家人来到了这个小地方。对外只说是个落魄的穷书生。因怕被认出来,连去当夫子都不敢,只能靠卖些字画和妻子缝缝补补补贴家用。
父亲常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梅娘深受父亲的影响,即使遇到这样的事,也没有想过轻生。
想到父母定是希望自己活下去,又想到丈夫对自己那样好,自己不能让他的家业毁在那群狼子野心的人手里。自己不仅要活着,还要扬眉吐气的活着,打理好丈夫的资产,照顾好小姑子,全了丈夫对自己的情意,不辜负父母给自己的生命。最重要的是,自己向来不是那般好拿捏的人!
想到那天来家里的人,梅娘暗暗下定决心。
梅娘静静的望着镜子里的人,确实是个好颜色的。可惜,弱而貌美则哀。梅娘轻“嗤”一声,自己以后还要靠这副皮囊去侍候人!
天还未亮,县太爷府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天儿还有些凉,梅娘轻轻握了握双手,试图让自己获得一点温度。
“进来吧!”
听到声音,梅娘没有片刻犹豫便进去了,步伐甚至是有点急。
县太爷看到梅娘含羞带怯的眼神,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听到梅娘的娇声软语,更是觉得犹如当头一棒,整个人晕乎乎的,哪里还在乎她说了什么。
梅娘跟了县太爷的消息不胫而走,县里再也没人敢对梅娘不尊重,吴家人也没有再来过。梅娘终于如愿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梅娘没想到陈巨富竟然还敢来。
这天,梅娘因为小日子来了在家休息,起来后一杯热茶还没喝完,就听下人说有人求见。
看到是陈巨富时,梅娘着实有些惊讶。她以为陈巨富对她不过是一时的迷恋,吓一吓也就会打消了念头。可他竟然还敢来,不怕嘛?
“梅娘~”
梅娘斜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风花霁月,说不完的美丽,道不尽的风情。
他看梅娘没有拒绝,胆子更大了,上前一步,“梅儿~”
“陈老板又有何事?莫不是要找县太爷商量事情?可惜呀,县太爷现在不在这里。”梅娘有意逗弄他。
一听梅娘提起县太爷,陈巨富更是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梅娘是惧于县太爷的淫威!
“梅儿,我知道你是害怕县太爷,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绝对能保护你!我都想好了,你卖了客栈,我卖了铺子,我带你走!”
“可是陈老板,你别忘了,人家是个寡妇,还带着个小姑子呢~”梅娘声音婉转,柔软甜腻,陈巨富听了只觉得骨头都被人抽了,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给她,哪里还在乎她是不是寡妇,有没有小姑子。再者,他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别说寡妇了,就是她丈夫还在,他也要想办法偷香窃玉一回。
“我的心肝儿啊,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是那些在乎虚名的人嘛?我在乎的是你的人,我爱的是你的一切!”
“梅儿,你就跟我走吧,我们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呸!哪个跟你重新开始!”梅娘看陈巨富越说越没边,连忙道:“来人,送客!”
“梅娘,你听我说,只要你愿意,我保证明媒正娶把你娶回家!”
陈巨富说这番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计较好了的。梅娘的父亲是个书生,梅娘也是满腹经纶,这是他的那群小妾和通房都比不了的。父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梅娘做了他夫人,还愁生不出好儿子?他这辈子是不指望了,但总要为以后的子孙考虑考虑。但凡男人,再没出息,也会幻想着以后的风光。
梅娘没搭理他,给下人使了个眼神就转身走了。
陈巨富愿意娶她,还不嫌弃她的小姑子,她确实有点感动。但那又怎样?男人的宠爱能有多久?等她年老色衰后,会有什么好结果?
梅娘最近忧心忡忡的,她本以为县太爷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谁知事情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乐观。
县太爷为官多年,虽说没有鱼肉百姓,但也确实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上面的人来检查,还发现了好些不得了的东西,只怕他没什么好果子。县太爷一琢磨,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但这个人初来乍到,没什么仇人,突然死在了他管辖的地方,恐怕引人怀疑。得想个合适的理由才好。县太爷思来想去,就想到了梅娘。没有什么比“风流死”更能让人相信的了。梅娘是他唯一敢相信的人,不仅在于才智,还因为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可梅娘哪里愿意,她又不傻,先不说县太爷能不能保住她,即使她侥幸逃脱了,以后也定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迟早是要拔出的。她现在看起来倒还算受宠,但若威胁到了他,也定是要铲除的。毕竟,女人没了可以换,头没了一切可就都没了。
梅娘一直都是一个清醒的人,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子她不是没看过,但更多的,是生活告诉她的:女人对男人来说,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有更好,若挡了他们的路,没有也罢。
梅娘不想应承,但也得罪不起县太爷,又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推脱伤了风寒,概不见人。
这日,梅娘正在梳妆,下人进来传话,说陈巨富又来了。
梅娘斟酌了一番,想到县太爷最近逼得厉害,便让下人放他进来。陈巨富或许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变数。
“梅娘~”陈巨富匆忙上前,像见了肉包子的狗。
“陈老板真是有毅力,快比得上那三顾茅庐的刘备了,感人哪~”梅娘调侃道。
“梅娘,我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陈巨富恍若听不出梅娘的调侃,赶紧表明真心。
“哦?那我若是不跟了你岂不是愧对于天地?”
“嘿嘿,梅娘~”
“也罢!”梅娘轻叹一口气。
“梅娘!”陈巨富高兴的叫了起来。
“只是……”梅娘眉头一皱,向陈巨富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好一会儿子话。
陈巨富走后,梅娘竟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这是在她嫁人后就没有了的轻松。梅娘闭了闭眼,嘴角上挑,微微笑了笑:一切都该结束了。
刚搬来没多久的陈老板又要搬走了!
不算大的事在这个小镇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天。然而,人们的视线很快就被另外一件大事吸引了。
缘来客栈着火了!
据说梅娘那时正在和她的小姑子在客栈里算账,因此没能逃过一劫。尸体抬出来时都焦了,甚是可怜。
关于梅娘的死讯,镇里的男人痛心不已,又少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镇里的女人却拍手称快,恨不得在她尸体上吐口唾沫,勾人魂儿的狐狸精终于死了!
火灾还是小乞丐发现的。
那天天干冷干冷的,大伙儿还在被窝里做梦呢,突然被一声状似疯癫的喊叫惊醒: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快来人救命啊,救救梅老板!来人救命啊!”声音到最后都沙哑了,让人觉得甚是撕心裂肺。
可还是晚了。
小乞丐看到梅娘的尸体痛哭不已,不停的喊叫,竟像是疯了!
大伙儿唏嘘不已,不管梅娘怎样,对小乞丐倒是真的好。
镇里的人从小乞丐口中问出了梅娘的死因后便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而疯了的小乞丐最后也不知所踪。大伙儿都猜测没了梅娘后他就自生自灭了。但也只是猜测而已,谁也没想到去查查他的行踪。
毕竟,一个乞丐而已。
江怡映抬头看了看天,又要下雨了。
她来到江南也有一段日子了,却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湿冷湿冷的,让人感觉黏腻腻的,不甚自在。
不久前,她带着小姑子和陈巨富汇合后便以再婚夫妇的名义来到了陈巨富娘的家乡,并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以往叫自己梅娘,是怕自己的行为玷污了父母亲的名声;也是觉得自己倒霉,却要像梅花一样不惧严寒,保持生命力。
现在自己又成了“良家女子”,自然是要恢复父母给的名字的。
“梅儿,我让怡安把那贱妇赶回娘家了。”
“相公真是辛苦了。”梅娘款款走向陈巨富,笑意盈盈,让人也跟着开心起来。
梅娘原本不舍得烧了客栈,毕竟那是丈夫的心血。可只有客栈夜里人最少,计划才好实施,若在其他地方,哪来那么多相似的尸体。
为了给自己和小姑子夜里还在客栈找一个理由和证明人,她找到了小乞丐。
小乞丐是个可以信任的,况且,她也担心自己走后小乞丐太过可怜,便认了他为义弟,起名江怡安。让他完成任务后和自己汇合。现在,他在陈家跟着梅娘学习,帮着陈巨富跑腿打杂。也算得了一个安生立命之所。
陈巨富口中的贱妇是他的一个小妾,对梅娘说话总是睁眼闭眼的。梅娘正愁如何立威,她便自己送了上来,也省的梅娘再找由头。
梅娘知道陈巨富的本性,却不打算惯着他。男人嘛,是需要调教的。你越是捧着他,他越是蹬鼻子上脸。
陈巨富不算好,但也不坏,重要的是,他适合现在的梅娘。梅娘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用提心吊胆,不用谄媚逢迎。至于陈巨富的那一帮小妾,她相信以自己的手段,她们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对于以后,梅娘只有一个想法:
但愿不要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