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因为一些国家机密的原因。我出生的地方在地图上是找不到的。那里只有一个神秘的代号叫做304信箱。那里生活着一群来自祖国五湖四海的人们。开采着一种叫做云母的矿藏。父辈们有时很自豪的告诉我们,他们开采出来的矿藏用在军工上,包括导弹,火箭甚至是卫星上。具体的原因以后才知道国外对新中国封锁,买不到急需的云母。这反而激起了国家的一种自力更生的信念。就像现在那样,越是封锁越是发展的快。而事实上,我们多灾多难的祖国已经被封锁了几十年。
同样的,那种战天斗地的精神也深入到来这片原始森林开采矿藏的人们的脑海里。
从父辈们闲聊的过程中。乐观中透着缕缕伤感和感慨。他们要和恶劣的大自然斗争,要生存下来才有可能开采云母。为了一个生存的目标,他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起初,所有的物资都是从一百多公里的山外运进来的。后来,矿上有了面粉厂,油库,大商店,大食堂,学校。经过几年的建设,这个不大的小山沟俨然有了些像模像样的规模。
一年里有半年是大雪封山。在短暂的春夏季,人们除了要完成生产任务,还要为一日三餐想心思。这里当时最缺的就是新鲜蔬菜。虽然山里有各种各样的野菜,但是也只能偶尔换换口味,不能长期吃。
在那条由东往西流淌的小河边上。土地居然非常肥沃。同样的,那条由北往南的小河边上也有大面积平坦土地可供耕作。人们充分发挥从内地带来的聪明才智和先进的种植技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整个阿尤布拉克矿部,有水的地方都被一种叫做刺棵子围起来的菜地。
记得我家的菜地就在小学操场西边的河边。无数个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我都和父母在这里开垦土地,母亲用铁锹把土地翻松,种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宝贵的种子。所谓人勤地不懒,不要几天就有绿油油的菜苗探出头来,好奇的观察这个世界。
为了防止野兽和家畜破坏。有几个星期天,我们一家都进山去砍那种叫做刺棵子的荆棘。这种植物不是树,食指那么粗,长满了尖刺,有一人多高。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是很好的做围栏的材料。在砍伐和制作篱笆的过程中,不知厉害的我们没少被那上面的尖刺关照过。
我们其实并不觉得劳作的过程有多么辛苦。大多数时候只是觉得好玩。大部分体力活都是父亲包揽过去了。
只要你有精力。开垦的土地就是你的。没有人会争执。经过一个夏天的劳作,我家也拥有了四小块菜地。种着时令蔬菜,豆角,辣椒,茄子,香菜,水萝卜,西红柿,大葱。。。足够自给自足。每天和父母忙到太阳下山,收拾农具回家,耳畔都是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和小河哗哗的流水声。空气里是清新的参杂着花香的气味,在有月亮的时候,小河反射着月亮的拖影不断的变幻,山坡上的住家亮着昏黄的灯光。现在想起来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人,尤其是在艰苦环境里的人是有无限潜能的。那些当初来到这里的人们还只是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为了生活,工作。他们把一个原始的山沟变成了人烟旺盛的家园。
成熟的蔬菜自家肯定是吃不完的。于是大家互通有无,你家送我家,我家送你家。一派温馨的氛围。这里出产的蔬菜有些也是长势好的吓人。比如大葱和芹菜老粗的,土豆一个能吃好几顿。据说之前大菜地还种过甜菜用于榨糖。
快要秋天的时候。我们翻进大菜地掰葵花吃。看园子的叔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连队的同学会到菜地摘些蔬菜带回山里,连队土地少,比矿部要艰苦的多,很不容易。
冬天的到来总是让妈妈扫兴。她的宝贝农具要休息半年没事干了。回到内地,妈妈还是保持着那时候的习惯,每天都在地里忙个不停。不为吃菜,就是感到充实。
很多时候,我们还会像那时的模样,坐个小板凳听父辈们回忆山里的趣事,不知不觉,我们也奔五了,而父母也开始有些佝偻。那一段难忘的岁月永远的刻在我们两辈人的记忆里,永远也不会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