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余小二,将来必定会名震玄学界,但现在,我还是个菜鸡。
我们这一门里人才辈出,论占卜预测、勘探风水,我师父可以算行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论道行高低、法术修行,九儿师叔天赋异禀,单就身上附着的三位仙家,一般的大能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要论不务正业、油腔滑调,阿当师叔可是我们门里一朵盛开的奇葩;但要说我们这一门里最神秘的人物,就数我师爷了。
关于师爷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好奇,很多次问过师父,但师父总是讳莫如深,说一半留一半。我说入门这么久,总得见见师爷磕个头吧。师父翻个白眼说:“以你师爷的身份,只有他见你,你想见他?想见他的人都排了一甲子了。”
“那师爷在哪您总知道吧?”
“终南山。”
“师爷跑那深山老林里头干啥?”
“修仙。”
“……师父您没逗我玩吧?您咋不说飞升呢。”
“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这么说师爷很牛逼咯?”
师父傲娇地冷哼一声,“这么跟你说吧,摆在明面上的那些道观里的主持,但凡见了你师爷都得行大礼。”
“那要是有人不知道师爷呢?”
“那只能说明他不行,不是你师爷不行。”
经此我对师爷的身份愈发好奇,有空就缠着师父打听师爷的故事,有时候师父心情好也会简略的给我讲讲,下面这个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话说很久之前,师爷道行还没现在这么吓人的时候,惹上了一门祸事。
当时全国各地闹义和团,各地首领大大小小就有几十号,大的聚众数万,小的手下也有百十号人马,成天和洋人干仗,宣扬各路秘法,号称刀枪不入、铜皮铁骨。
我师爷当时虽然年轻,但凭着一身法门,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当时在天津范围内,有个义和团大首领叫曹福田,手底下几千号兄弟,都是不怕死的汉子。
这曹福田与当时红灯照的林黑儿交往密切,林黑儿生世诡秘,不知师从哪路民间法脉,号称黄莲圣母,精通请神之术,每逢大战便为曹福田的兄弟们施展请神术,请神上身的人个个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常常大破洋人,林黑儿也因此成了曹福田的座上宾。
不过这请神之术一次不可多施,每场法事至多请几人而已,但林黑儿不知有何秘法,每次竟能为数十人请神上身,道行也是相当了得。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林黑儿有一回就玩脱了,最后请我师爷来擦屁股。
有回曹福田不日就要打一场恶战,便跟林黑儿商量,能不能同时为上百位弟兄请神,组成先锋队带头。
林黑儿略犹豫后竟也答应下来,不料当日做请神法事时出了岔子,一百多的先锋队里几十人疯了。
疯了的人胡言乱语、神志不清,有的拿头撞地,有的拿着刀就要划自己肚子。
林黑儿见势不妙,派人连夜去请我师爷。
我师爷因与林黑儿有几分交情,又因为义和团抗击洋人,也确实为国人出了些力,便来收拾这烂摊子。
曹福田和林黑儿陪着我师爷看完情况,曹福田问我师爷,以前请了那么多次神也没见有这等事,莫不是他们哪里做得不得当,惹怒了神仙?
我师爷听完,瞪了一眼林黑儿,冷笑一声说,“还请神术?你们既没道统,又没法脉,能请来什么神,都是些孤魂野鬼罢了。”
林黑儿自知理亏,便低声下气请我师爷出手。
师爷正儿八经的全真道统,哪看得惯这些邪门歪道,再加上当时年轻气盛,指着林黑儿和曹福田就是一通教训。林黑儿还算是个玄门中人,知道师爷的厉害,便忍气吞声,可曹福田哪能受这气,本就是个游勇,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个军阀,被比自己小几十岁的牛鼻子小道士指着脸骂,他这首领还当不当了。当下就让人把师爷绑了。
这一绑,林黑儿愣了,我师爷乐了。林黑儿愣是因为曹福田在作大死,我师爷乐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人敢跟他大声说话,今天这傻大胆竟然敢绑他。于是也没反抗,乐呵的让人给绑了个结实。
曹福田看我师爷还敢笑,气得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大骂道:“臭牛鼻子,咱家兄弟们叫你来是给你脸,老子管你什么道什么教,你要是不给咱家兄弟治好了,老子拿你头祭旗!”
师爷也不怂,笑嘻嘻说:“你有能耐就拿去,也别祭旗了,留着你婚娶之时拜天地用吧。”
曹福田听了破口大骂,抄起刀就要砍我师爷。林黑儿眼疾手快,冲上去拦住了曹福田,倒不是怕师爷被砍,而是怕我师爷废了曹福田。
林黑儿在旁看得清清楚楚,曹福田一拿刀,我师爷起手就要用千斤坠。
千斤坠,一种道门法术,顾名思义,就是将上千斤的重量加在人身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无形的大山突然压在了头顶,初练此法门者从几斤加起,大能能练到几百几千斤。试想一千斤的重量突然压到一个人身上,保准能给你压成肉泥。修行低的人施法时尚需触碰施法对象,道行高深的人,不用碰你,隔好几米远就能施法。
所以我师爷这边手势一起,林黑儿就心叫要遭,还好及时拉住了曹福田,不然他曹福田这会儿只怕已经成了曹福泥。
我师父讲到这正好有人上门看卦,便就此打住了。我一琢磨,问师父,这义和团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师爷得多大了?
师父给我照头一巴掌,不该问的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