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我正在火车上,去看英,一个半小时车程,因只有站票,站的位置又不太好,一步之遥的厕所一直开了又关,零食车、水果车来回走来走去。马上要停靠高站了,此刻林在家,换成以前,我会回家去看他吧?我不知道。我确定的是,现在我不想下车。我对家已没有啥概念了,对这个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也不曾有很深的感情,我好像是个特别冷淡的人。
林正在称呼他叔叔的小寡妇家吧。。如果狮子在,我肯定会迫不及待的赶最早一班车回高的,我心里想。。
拥挤的门口过道,由于忍受不了零食车的暂时停靠,让我无法动弹,索性跟着刚上车的乘客缓缓移到车厢中间位置,靠着座椅站着,比刚才舒服太多了。
回忆
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有迅速闪过的满眼的绿色,氤氲的像南方的气候。。
卖零食的服务员大姐正和一位女士讨价还价中,我顺便向她讨了一颗西梅试吃,并付了钱买下一包。味蕾传来甜甜的、熟悉的味道,我吃过,我心里笃定的想着,然后思绪飘到一个午后,在阿美的出租屋里,等待英诊断结果的那个下午,阳光洒满阳台,五月的天很美好,路边的樱花树落了满地花瓣,随着车轮碾过的一阵风,花瓣飘啊飘。
林专程从山东跑到北京,和英离婚,然后英住院了,我和阿美在中间被夹心饼干。
我看到沙发上有几包零食,顺手撕开包装塞到嘴巴里,甜甜的,是一整颗黑色梅子,在孕吐期呕吐很严重的阿美,躺在床上跟我说:林在火车上买的,专门给她带的。我微微的点点头表示回应。
待到五点半,诊断结果出来了,已确诊癌症,还是最容易转移的小细胞癌。。
思绪回来,为了安抚焦急等待的英,我给英挂了电话,她正在输液,语气是一贯的隐忍的怨,我知道我比任何人,甚至于比她自己都了解她。
我盘算着要给她购置的东西,想到马上就要下车了,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脚底板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马上就要解脱。
医院
给英买了很多吃的,午饭面条,晚饭炒菜打包,可惜没有肉,再给她买蛋白粉,我尽量给她准备齐她需要的东西,林不在的时候,给她叫好吃的外卖。
病房里病友至少有一个陪伴,大多是老公,有一个老公和女儿每天陪伴,大女儿每天送饭,满满两大包,排骨,或鸡肉,英轻描淡写的说着,我听出了她话里的羡慕和心酸。
同病房的一个老太太好心相劝,让我留一宿,还说隔壁病房有床,我还是狠狠心,走了。
我已经将回去的票改了又改,为了多陪她几个小时,在病房楼下,英慢慢的踱着步子,我走远,仍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跟随我,我不时的回头跟她招手。
骑着小蓝车到火车站,今天阴天,很凉爽,一抹胭脂红的夕阳在天边,马上就要沉下去。从医疗、教育、城市建设多个角度考量这个城,它还算是个适宜生活养老的地方,比高强不少。
返程
对于和英、林的别离,我早已习惯,大多数我都是雀跃的上路,跟他们开心的挥手作别,仿佛前方有光明又远大的前途在等着我,喜欢那种在路上的感觉,内心笃定我的未来会更好,而且一定会比现在好。现在想想,也没有好太多。
这个城市,我并不陌生,来过几次,因为一次懵懂单纯的恋爱,对这个城市有过别样的感情,现在,仅仅是座城而已。年少时,真的可以有情饮水饱,感性的看待一切,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人。
我们还会偶尔联系,问问对方的现况,英这次住院,他想约我吃饭,我婉拒了。我们没找人帮忙,靠运气住进了这个据说是保定地区数一数二的医院,特别感谢老天。
今天没能陪英,内心有些小愧疚。我只是自私了一下,我想回去,想把自己缩在那一方壳里,抱抱那个脆弱的自己,而已。
英,下周六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