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2006年4月10日。
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写日记,同时左手旁的炉子上煮着速食面。锅子里的水发出很大声响的沸腾着,我于是搁下笔,用准备装面的西餐大盘子接连了点冷水,倒在电饭锅里。我一向用电饭锅的锅子煮方便面,汤圆什么的,因为它着实小巧可爱,二来这边的炉子是电炉,没有明火,若是像北京家里的明火灶我是不会想出这主意的。
说到明火灶,还是用国内的称呼——电子打火灶好了,我便时时刻刻都怀着无比思念之情。我不做饭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少了国内的电子打火灶。做饭因此少了无法估量的趣味。至于怎么个无趣法,我只能大体上说,这边电炉的“本事”完全破坏了中华烹饪中的精髓之一——火候的掌握。缺少了火候的烹饪,其令人抓狂的程度也只有让你来和我一样亲身体验一番了。我想到最后,你的感慨也不不外乎和我一样:博大精深的中国菜到了国外,就像老虎到了平阳。有句成语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概是这个意思。我想应该另有一句成语来形容有本事却没有条件没有工具施展,白白浪费那本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像还欠缺一点。罢了罢了,一时想不起来,要温习成语了,下回要老妈寄一本很权威的成语词典过来。
我不做饭的另一个原因是锅和锅铲。由于这边的电炉,(可见电炉是罪魁祸首!我不禁咬牙切齿)所有能用的锅都必须是平底,而且还是面积很大的平底。我的锅是韩国造的,平底面积竟可以放下我深恶痛绝的西餐盘。我不知道韩国人在韩国用这种变态的炒锅否,因为从《大长今》来看,韩国的烹饪方法和中国还是比较接近的。我想应该不会,讲究饮食的韩国人一定也会受不了这扁扁平平,翻一下锅铲菜就从锅里飞出去的抓狂炒锅。其次是锅铲。我从未见过如此原始的工具,就是一块上宽下窄的木版,建筑工地上都可以捡到几块。用它来炒菜,有句成语叫什么来着,对,它“为虎作伥”,和变态炒锅“狼狈为奸”,对我的烹饪积极性“雪上加霜”。我恨不得搬家那天把它们一脚踢飞到垃圾桶,这阻止我探寻中华烹饪乐趣的凶手,应该给它们上刑!
以上说的都是做饭过程中的因素,还有前的和后的因素,不胜枚举,听我一一说来。导致我忍痛割爱不吃炒土豆丝的原因是刀。那刀其长无比,刀刃还有锯齿,切黄瓜切西红柿切橙子感觉甚爽,但用来切土豆,又让人联想到另一句成语“欺软怕硬”。在我经历了N此长达40分钟的切土豆时间和做出来的土豆带着很不愉快的土腥味之后,我便宣布放弃加拿大(至少是温哥华)的土豆,转而手书一横幅,上曰:怀念北京麻皮土豆。为什么特意强调是麻皮土豆,因为它实在世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土豆。在北京的时候我很喜欢和老爸逛早市,外地人(其实我也是外地人,嘿嘿)称作“农贸市场”。那天老爸带我去小营那边没去过的农贸市场,看着新摘的瓜果们逛得不亦乐乎。照例要买土豆,我们走到一家摊前,老爸问:“这土豆怎么卖啊?”摊主说:“×块×毛×!”老爸说:“咦,你怎么比别人贵这么多?”摊主回答:“我这是麻皮土豆,味道不一样,好吃!”我们这才知道那一堆土豆看起来非同寻常的原因,原来就像我长了雀斑,不过我没长那么多。老爸称了几斤,回家一炒,果然好吃,非同寻常的好吃。所以至今我们还觉得那是一个十分罕见的诚实的摊主。关于麻皮土豆的回忆就到此结束。此恨绵绵无绝期,我对麻皮土豆的怀念将会随着我在加拿大的时日渐长而与日俱增。谨以此文献给麻皮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