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一个渴望走出大山的农村少女与一个城市的帅气男生从相识到结婚,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见面次数不超过三次。就是这样一个草草的开始,注定了她今后几十年的逃亡。
结婚不到一个月,她便有了身孕。这时,沉浸在喜悦中的少女浑然不觉噩梦正悄然来临。
这天,丈夫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但不同的是,丈夫开始给她挑刺,嫌她饭做的不好吃、对他关心不够、甚至没有经常去看望他妈妈......她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怀疑丈夫是在单位受了气,发通牢骚就好了。然而,丈夫的火气并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变本加厉,开始砸东西、摔手机、砸墙,最后甚至对她拳脚相向。她开始害怕了,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还怀有身孕的她茫然不知所措。最后,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儿,她趁机逃出了家门,找到婆婆,说明原委,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的时候,婆婆神情闪烁,似乎知道什么。最后,她们想办法将丈夫送到了医院。
几天后,检查结果出来了。望着检查报告,她呆住了——丈夫患有精神分裂症,并已有七年之久,也就是说,丈夫从高中毕业后便患上了精神病!呵呵,难怪,难怪家庭条件不错的丈夫一家会接受她这个农村女娃;难怪婆婆在婚前就承诺她一旦结婚就给她买辆康米斯(大型货车);难怪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时丈夫一家会那么高兴,诸多可疑点终于水落石出。可事到如今,又能怎样,没有工作的无奈、不能经济独立的无奈、已怀有身孕的无奈,都让她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要强的她,只好认命!
从今往后,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一生的幸福。也是从那天起,她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还未出生的小小生命上。
丈夫几天后病情稳定后就出院了,期间她有质问过婆婆是怎么回事,但婆婆前后态度180度转变。只是说病情不严重,没什么大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临盆前一个月的某一天,婆婆突然说孩子一直没什么动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并将她带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孩子出生时间到了要催生,不然有危险(事后知道那是个昏医),把她拉到手术室给她打了一针催产针生生将孩子催了出来,她疼了一天一夜,疼的几度晕厥,但一想到孩子,她大滴的眼泪只能往肚里咽,老天,让我疼点没有关系,一定要保佑我的孩子平安出生。
终于,孩子呱呱坠地。母子平安,是个女儿。这一天,1998年11月29日,我的生日。对,这个女孩就是我。
从此,这个说不幸但又幸运的女孩的故事开始了……
女孩出生一个月不到,为了给孩子多挣点钱,她将孩子暂交给妹妹照看,和哥哥去了外地跑车(她是开康米斯出身的),就这样,风吹日晒的过了一年。一天,不幸再一次降临到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这天,康米斯拉着一车的货打算去交货,途中经过一处悬崖。这时,刹车失灵了!整辆车连人带货从几十米高的悬崖飙了下来,货物散落一地,被人抢夺一空,哥哥只是受了轻伤,但她却摔到七窍流血,昏迷不醒。昏迷的前一秒想到的还是那个刚出生的人儿。天可怜见,经过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抢救,她被从死神边缘救了回来,但左眼却从此看不清东西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事前一天,远在家里的那个小小的人儿哭了整整一夜,哭的昏天黑地,似乎预见到了妈妈的灾难。都说母子连心,可谓如是。
于是,这场飞来横祸彻底打消了她外出挣钱的念头。索性,她辞掉所有工作,待在家中做全职妈妈。她想,自己出什么事没关系,但可怜的是孩子,一个爸爸是精神病妈妈在出生不久就去世的孩子的人生该何等凄惨。
后来在丈夫病情发作好几次后,家庭早已变得支离破碎,为了孩子的幸福她不愿再改嫁,但没有经济来源的她又不能选择离婚,只能靠着丈夫那点微薄的工资艰难度日。
她想,现在,只有孩子出人头地才可能改变命运。于是,她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培养孩子,舞蹈、钢琴、画画,节衣缩食省下的钱付着高昂的补习费。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孩子终于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却因为从没离开过妈妈哭闹不止,学校老师实在管不住,她索性将孩子领回家自己教。算数、唐诗到英语字母,就这样,女儿三岁前便可背出两百首唐诗。简单的加减乘除不成问题。她对女儿实行的是严管教育,她相信慈母多败儿,况且她的女儿已如此不幸,她一定要让女儿出人头地!
事实证明,付出终是有回报的,女儿上了小学,很快便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成绩样样班级第一,老师对其称赞有加,说这样聪明的孩子将来一定是清华北大的料!殊不知辉煌的背后有着无数个夜晚昏暗的灯光下的口算训练,唐诗背诵,单词听写。对于女儿来说,童年生活并不轻松,小学生活也没有其他孩子那般无忧无虑,有的是数不清的试卷套题,但正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让她能在年级稳居第一,同时为她以后的人生奠定了扎实的基础。因此,童年是她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段回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丈夫的病又前后发作了几次,每每发作时都会砸东西摔门,有一次,甚至动手打她,她带着四岁的女儿落荒而逃,在大街上游荡,在孩子面前她只能佯装坚强,但身边小小的人儿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妈妈,没关系,会过去的,我们待会儿就回去吧。”女儿很乖,她是她唯一的支柱。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弹钢琴会偷懒,成绩会不理想,每每这时她都会动手打她,她气女儿的不争气,她恨铁不成钢,但打在女儿的身疼的是她的心,事后,她惯例会给女儿写一封长长的信,信中字里行间都是对女儿深沉的爱。后来,这一封封信也都成了女儿最宝贵的财富。
时间一恍而过,转眼,女儿15岁了,在全市最好的高中就读。丈夫也前后发过几次病,但好在药物控制下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日子还算安稳。
(下文转为第一人称)
在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十几年来,我哭过、笑过、怨恨过,又感恩过。我一直相信一句话,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想要的,都会来。于是,我努力学习,渴望冲破命运的桎梏,与母亲远走高飞。多么希望未来有一天,可以在清华园和母亲散步聊天,不用担心突然出现的父亲,不用东躲西藏,不用看人脸色,自由自在的活着。
但那时的我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命运会跟我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大到让我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回家、写作业,这时,父亲回来了,我的心习惯性的紧缩了一下,遂又恢复平静。有什么好怕的,他马上就到自己的房间不出来了呢,我们还是两不相干。嗒、嗒、嗒……没有想到,父亲的脚步声居然逐渐靠近,走向我的房间,我的心再一次骤缩,恐惧侵袭了五脏六腑。“啪唧“,他打开了我的房门。我慢慢转过头,只见父亲把门开了个缝紧紧盯着我,一声不吭。我只好朝他叫了声“爸爸”,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感情。“嗯”,他朝我点了下头,然后将门关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发现浑身已经湿透了。从小到大渗透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形成条件反射,只要和父亲接触便会忍不住的害怕。我摇了摇头,继续写作业。过了很久,大门“嘎吱”一声开了,这么晚谁会来呢?随后又“嘭”的一声关上了,是他出去了吗?这么晚他会去哪呢?一般来说,父亲回家后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再不出来,这不正常。
我疑惑地走出房间去找妈妈,路过客厅的时候往门口瞥了一眼,哎?他不是出去了吗怎么鞋还在?再一看,不对,我的鞋呢,哪去了?后颈一凉,不敢想那个可能性,随后跑向了妈妈的房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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