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几棵树的叶子,在风中一片一片飘落。经历一个季节的风霜,叶子从最初的墨绿,渐渐到微黄,到金黄,再到一点点斑驳、枯萎,然后一片片飘落。也曾有几片黄叶倔强地固守着枝头,不肯向季节低头。但几场寒霜之后,依旧悉数落尽。整个秋天,我时不时站在窗前,看着叶子一点点变黄,一点点飘落,真正体会到了那句话——“叶子不是一天黄的”。
由这句话,又想到“人心不是一天凉的”。忽而忆起那天遇到亲戚玲子,她曾经光鲜亮丽,如今面容憔悴,萎靡不堪。她拉着我的手,和我提起她曾经最要好的两个朋友小芳和小云。她们仨是小学同学,又是一个屯长大的发小,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有好吃的一起分享,连下课上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她说就差缺个“义结金兰”、“桃园三结义”的仪式了。三个人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姐妹。
岁月流转,时过境迁,小云已经不知飘落何方。后来几经辗转,玲子联系上了远走他乡已经是一家公司老总的小云,互相留了电话,加了微信,以为可以再续前缘。玲子热情洋溢地和小云说起从前,但小云总是淡淡地,回复得很敷衍。有时候一条信息好多天都不回。渐渐地,玲子也觉得无话可说了。终于“渐行渐远渐无书”,如今除了逢年过节偶尔群发的祝福,她俩再无交集,成了朋友圈里陌生的熟人。
小芳呢,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合适工作,正巧玲子单位缺人,玲子就托人帮她进了自己的单位。玲子原本高兴得以为,她们依旧能够情同手足。可事实呢?两个人工作中存在竞争,开始的时候还能相互协商,尽量达到互利互惠。如果实在做不到,也会相互谦让,都尽可能让对方好,同事们都羡慕她俩这份友情。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出现了分歧。玲子和我说,她前年遭人诬陷,事业跌入低谷,然后还被人落井下石。职场如战场,何况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她说这也没啥,大不了跌倒了再爬起来呗。只是后来水落石出,那个背刺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小芳。这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抑郁了很长时间,怎么也走不出伤心。和我说起来的时候,她仍忍不住掉了眼泪,哭的稀里哗啦。
玲子问我,是她变了,还是她们变了?我试着安慰开导她,告诉她所有人都变了,随着时间、环境、处境的改变而改变,谁也不会一直在原地踏步,变是正常的。只是有的人变了,也会不忘初心,有的人变了,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我开导玲子,对小云看似冷漠的改变要释怀。也许这些年,小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坎坷,早已看淡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何况如今处境不同,共同的话题,除了小时候那点毫无城府的经历,再无瓜葛。作为大公司老总,她也会格外忙碌,哪有时间再去重拾你们之间的友情?
至于小芳,也许就是应了那句“同行是冤家”,既然相互之间存在竞争,就很难再保证纯粹的友谊。现实生活中,有多少热情,不过都是“利来而聚,利去而散”。当然,再怎么变,她也不该忘恩负义,背刺玲子,这是做人的底线。她的背刺,伤了玲子的心。但通过这些事儿,认清一个人,也未必就是坏事。认清了,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我告诉玲子,有些人和你同行一段路之后,注定要分道扬镳,真正能陪你走一辈子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学会放下过去,再怎么耿耿于怀地纠结,也改变不了任何人,改变不了已成的现实!除了吸取教训,还要学会释怀。否则再纠结下去,痛苦的就只能是她自己了。
那天和玲子唠完,她说她已打开心结,会试着放下过去,试着改变自己。不恨,不怨,不感慨,就把小云当成陪她同行一段路的人,把小芳当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是啊,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永恒不变。“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广告打得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可现实面前,钻石的贬值速度,怕是早就超过了爱情的善变。也许,会有人说宇宙永恒。可如果你看到流星划过天际,听闻黑洞吞噬苍穹,还能说这不是宇宙的改变?
时间不语,却见证了所有的沧海桑田。在这个善变的世界里,对渺小的个体而言,也无需杞人忧天,只要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个现在,活好当下,无愧于心。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对改变不了事实学会释怀,也许,这才是比较好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