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玫瑰(黑花)
*时间线OOC,应该是民国吧
*私设严重,设定改了一下,二爷的戏班搬到北京去了
*设定是“夜莺”花旦花ד留洋归来的齐少爷(瞎)
*尽量往HE改了
*算是少年时期的故事吧,两个人性格还没有成人时期那么老辣,就是相见相恋甜饼
*名字和灵感来自王尔德《夜莺与玫瑰》,改动总体来说很大很大
*词取《典狱司》,《霸王别姬》
*花旦解雨臣,全文解语花
*一发完
留德回来的齐家少爷近日在京城新置办了一处宅子,离那城中有名的“红家班”戏园子倒是近的很,甚至每天足不出户都能听到演出的曲目,踩踩梯子都能远远地望见戏台上的情形。况且他每天都不太爱出门,整日窝在宅子里白天睡觉,晚上白嫖着听听人家戏班唱的戏,衣食住行都靠以前家中的老管家来想办法,管家也是操碎了心。
齐少爷在屋顶上平躺着,伸手去抓乌云边缘泄露的一缕阳光,“最近有个新声音出场,”他想着,“唱的真好听,像只小夜莺,干脆给他送点花吧”,想着想着翻了个身,在隔壁新晋花旦吊嗓子的咿咿呀呀声中合上了眼睛。
最近红家班的新晋小花旦解语花天天会收到一只无名白玫瑰,伙计们起哄着说解语花还没大红大紫就有人捧了,解语花有点受宠若惊,更加卖力的练功吊嗓,常常都半夜了还到墙根附近练词。
今日练完功的解语花走出园子,听到街坊们说这新搬来的齐家少爷是个旗人,他家在几十年前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族,“就是世道变喽,”胡同口拉人力车的车夫感叹着,街坊四邻凑在一起聊新邻居的八卦,解语花快步挤出人群,师父让他出来不是听八卦的,背后嚼人口舌的人肯定会被师父打手心。作为二月红的关门弟子,二月红对解语花总比别的弟子管的严苛一些,从身心健康到举止修养都必须有大家风范。
街头巷尾总有年长他一点的男孩冲他吹口哨,“花妹妹今天你二爷爷又给你做新裙子啦?”,青年男学生看到他则是脸普遍的一红,不敢靠近,都远远避开,解语花好几次想冲上去解释,“老子也是个爷们”,这句话在心中憋了好久,却想着不能给二爷爷惹是生非,只好攥紧拳头,咬牙,快步走开,脸色臭得很。
解语花他当然不叫解语花,这是二月红给他起的艺名,他有一个足以配得上他后来解当家身份的名字,解雨臣。
“二爷,这,”久经生意场的解九爷此时却失态到连茶盏都端不平,“我教育无方,家里尽出些狼子野心之人,”二月红端着茶盏细细地呷了一口,淡淡的笑着,无声的宽慰着来人。
“这孩子,我的小孙儿,就劳您费心了。”二人的目光均投向屋外,解雨臣在屋外的花坛边蹲着看蚂蚁,轻风吹过,花骨朵儿轻轻摇曳,他素净的衣衫也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是个唱花旦的料子,”二月红眯着眼看着花坛边的孩子,朦胧间看见了自己童年的影子,“我收了。”
“多谢二爷。”
“九爷客气了。”
“雨臣,过来。”解九爷对着那孩子招招手,解雨臣乖巧地走来,看看自己的爷爷,又望望二月红,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好看。“雨臣,以后这就是你师父了,快喊师父好。”解九爷握住解雨臣的小手,而后郑重的放在二月红手心。
十年如白驹过隙,十六岁的解语花终于成长到可以独自担一出大戏。
后天是他的第一次舞台亮相,二爷要把他正式推介给世人,表演的曲子相当经典,是一出《霸王别姬》。
买菜回来拎了大包小包的齐管家忍不住和自家少爷分享这个消息,“少爷,少爷!您别一天到晚都在家里睡觉,没事儿多出去走走,您看您这刚回来不久,出去交交朋友多好,一块听听戏跑跑马什么的,哎对,后天咱们旁边戏园子的红二爷的关门弟子要上台了,您天天让我给人家送花,怎么,少爷您不亲自去瞅瞅?”
“管家你上了年纪真是越来越唠叨了,”齐少爷浮夸地用双手食指堵住耳朵,应付着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哎,少爷,待会儿就该吃饭了,您这又是上哪去?”
“出去走走。”齐家少爷懒洋洋地冲着身后的管家挥了挥手,长腿一迈就出了宅子。
齐家少爷顶着一副时下洋派圈子里最流行的装饰物——墨镜,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仿佛他是全京城最靓的仔,
“娘,你看那个人的眼睛——”路过的光屁股小孩指着齐家少爷的墨镜,被人家母亲立刻打手教育道:“那是盲人,人家讨生活本就不易了,别戳人家伤心处。”
“土包子......”齐家少爷撇了撇嘴,在心中骂道,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
“啊,请让一让——”齐家少爷出了家门没走两步,不是被小孩指着说成盲人,就是被姑娘从背后撞翻,“好有力的姑娘,”他揉着后腰感叹,还好心地帮人捡起散落一地的纸袋,“全是点心啊。”
解语花跑的飞快,马上就快到师父的门禁时间了,今天买桃酥的人排队实在太长,耽搁了不少时间,他拿上点心就心急火燎的往回赶,没想到却把人给撞了。
“对不起......”齐家少爷转身就看见人家“小姑娘”捂着脑门,满眼泪花的望着他,心都软酥了,摆了摆手表示多大点事别在意。
贯彻留学时导师培养的绅士精神,齐家少爷决定把人“姑娘”送回家,一路上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
“你是盲人吗。”解语花还是年纪小,忍不住好奇地问出来,明显感到人身子僵了僵,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是......”
“哦。”解语花有点羞窘,低下头,没头没脑问了人家这种问题,又忍不住抬头看人看人的侧影,这人生的高大挺拔,五官端正,面部干净,英气十足,就是眼睛看不清楚,被他的墨镜给挡住了。
这人很耐看,解语花一路看了人不少回,齐家少爷觉得这家姑娘还挺奇怪的,竟然这么大方地盯着人看。
“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是男人!”
齐家少爷猛地转头仔细打量着身边这个看起来很很清秀很让人心动的“小姑娘”,人也看着他,眼底一片坦荡,猛地拍手,道:“你就是那个隔壁戏园子的新晋花旦?”
解语花微微张开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就是那个新搬来的姓齐的少爷?”
二人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齐家少爷决定逗一逗这个漂亮人儿,果然人炸毛了:“我是男人!”
“我知道。”
“我叫解语花。”
“不是问你艺名,你的真名呢?”
“不告诉你。”
“谁稀罕啊,真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齐。”
“好,那就叫你黑眼镜。”
“对了,你有收到我送的花吗?”
“原来那个人是你啊。”
“对啊,我捧你。”
“你这人好生大方,一朵花就想把我捧成角儿啊。”
“一朵肯定不够,我会每天一朵,百十朵,千万朵,才能捧你成角儿。”
走到戏园子门口,趁着师父还没发现,解语花打算偷偷抱着点心溜进去。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折步回去,在靠着墙抱着手臂笑得一脸灿烂的齐家少爷手里塞了两块桃酥,“这是我最爱吃的,只能给你两块哦。”
齐家少爷笑了笑,一手接过桃酥,一手揉了揉人脑袋。
桃酥真甜。
二月红发现这两天练功的时候解语花都心不在焉的,拿戒尺打手了之后更魂不守舍了。
“明天就要上台了,你这什么状态。”二月红把解语花叫到里屋,打算好好找找自己徒弟的问题。
“师父,”解语花低头跪在软垫上,二月红看不见他的表情,“一个人天天送花给另一个人,这是什么感情呢?”
二月红瞳孔一缩,心说不好。
“是喜欢吗?我们唱了那么多场戏,千转百回情情爱爱,最平易近人的,不就是送他一朵花,而那花却是京城不大常见的白玫瑰。”
“花儿,你还小。”二月红叹气,“别钻牛角尖。”
解语花跪着,俯下身回应道:
“谨遵师父教导。”
明天就要上台了,解语花半夜紧张的睡不着,半夜又偷偷摸到墙根那去练词,甭管是不是演出的词,他都得练,练咬字,练情感,练吐词。
“将军啊,早卸甲,他还在廿二,等你回家——”
墙头上兀地冒出一道人影,出声打断解语花,“小花儿?”
解语花真真实实吓了一跳,骂道:“要死哦。”
齐家少爷骑在墙头冲他挥手,暗夜里解语花莫名其妙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生怕被人看到,“你你你怎么在这,快回去!”
那人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嬉笑着看着他,道:“练词呢?”
“我明天就正式登台了。”
“我听说了。”
“那你,”解语花很想问出你会来吗,话到嘴边却是,“那你还会送花吗。”
“你喜欢?”
“喜欢,那东西稀罕得很。”
“送,我宅子里有一片玫瑰花田,够给你天天送了。”
“我想要红色的。”对,他想要独一无二的红玫瑰。
墙上那人沉默半晌,道:“好。”
那一夜一人唱一人听,二人再相对无言。
演奏武场和文场的红家班老伙计都就位了,解语花走上台,看见台下竟坐满了人,不知是二月红名气太大还是人们对新晋花旦太过好奇,一时间解语花也没法从人群中找出他最期盼的身影。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好!”第一段还没唱完,场中就有人叫好。 解语花唱念做打的基本功非常扎实,身子骨是少见的柔软有韧性,虽然嗓子不似二爷是天作的好嗓子,但他解语花也确实是天生的花旦了。
每一次转身,每一次回眸,解语花的目光都投向台下,宾客满席,他一席又一席地寻着心中想的那人,得来一次又一次失望。
齐家少爷找了根丝带捆了一束白玫瑰,他大清早跑遍了整个京城的花圃也没找见一只红玫瑰,真是伤脑筋,毕竟答应了他的小花儿,况且昨天人那小眼神摆明了想让自己去看他唱戏,得赶在散场前赶回去。
“管家,有刀吗?”
手臂上被划出无数道口子,齐家少爷颇有耐心的挤出血液,一点一点涂抹着,就像在面包上涂黄油一样给白玫瑰染上红色。
在路上行人惊异的目光中,齐家少爷依旧戴着那副墨镜,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怀中抱着的是京城人从没见过的红色玫瑰,红得妖艳,美得滴血。
谢幕时掌声雷动,二月红感到十分欣慰,不少老票友走上前来纷纷对二月红祝贺道喜,解语花朝台下三鞠躬。
一鞠躬,希望你能来;
二鞠躬,你若是能来就好,花我都不苛求了;
三鞠躬,算了,没希望了。
第三次鞠躬后起身的片刻,解语花看见门口出现一道人影,那人逆光站着,表情看不真切,怀里却是抱了一束红色玫瑰花,二人就这样隔着满座宾客互相看着,最终是那齐家少爷先迈出了第一步。
解语花看着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二月红余光扫到那边的状况,想着徒弟大了,有的问题需要他自己做定夺,决定不加干涉,辞谢了众宾客,而后便引着票友们去厢房细聊,最终二人中间只隔着一个戏台,一人台上,一人台下,齐家少爷笑着,举起花束,送到人手边。
解语花全身颤抖着,用力咬住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将玫瑰花轻轻拢在怀里,“你来的好晚。”
“这不,我的小花儿要红色的花,我捣鼓了好挺久就给耽搁了。”
“疼吗?”
“不疼,为你做事怎么会疼。别气了,你看,我这不是来了。”
“你真傻,我只是想看到你来,想知道你是否为我用心。”
“我明白,我证明给你看。”
齐家少爷将人打横抱在怀里,贴在人耳边呵着气,问道:“我的小夜莺,回国后我每天都伴着你的曲子入睡,不知今个儿我能否点一首曲?”
“你,你说。”解语花一时间连脖子都羞得通红,说话的时候还打着磕巴。
“《天仙配》怎么样?”
“那是黄梅戏吧,我只会京戏和花鼓。”
“不,花鼓戏里也有那么一出。”
“好,我哪天学了再唱。”
齐家少爷摘了墨镜,将额头抵住解语花的额头,解语花看见人的眼底深处满是自己的影子。
“只准唱给我听,我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