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写一篇关于我父亲的文章,迟迟未能开始,今天是父亲节,又是007的征文日,所以我也想写一篇,借此机会,所以成文。
小的时候我其实很怕我的父亲,他对我们姊妹三人管教非常严格,在我们的家族中、同事朋友中是出了名的严厉,我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才慢慢地读懂了父亲。
谨小慎微的父亲却无所不能
我的爷爷是个文化人,在民国政府里曾有过一官半职,听说还曾做过团长,做过盐务官,也曾做过学校督学,这些职务在当初是能养活家人,让家人的生活无忧。但是到了新社会就变成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给子女的就学、升迁和入党设下了重重困难,也让我父亲的性格变得谨小慎微,但常常因为爷爷的历史原因都受到了影响,放弃了很多升迁的机会。
父亲今年上八十了,出生在四十年代,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是个工程师。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好像没有什么不会做的事情,真是无所不能,我记得小时候他给我们做过衣服,还有家里的家俱也是父亲做的,还装过收音机,他常常说,不会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学习嘛,做衣服他是按机械制图来做的,家俱也是,他在专业方面也是技术高手。
父亲还写得一手好字,参加过很多书法比赛,也获得了很多金奖,要说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练字的呢,那是从他退休那年开始的,每天练习一到两个钟头,天天坚持,从不间断,几十年下来,字是越写越好,越写越活,很多朋友家人都来向他求墨宝呢。
不佩服还真不行,他是做什么像什么。
沉默寡言的父亲却是情深似海
在我的记忆里,那种浪漫的、卿卿我我的爱情故事从来没有在我们家里上演过,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只在电影和电视剧中看过,觉得那是离我们很遥远的事情。
在我记忆中就好像从来没有被父母亲抱在腿上过,也从来没有感觉被父母亲亲过,肢体上的拥抱更是没有过,父亲更是属于沉默寡言的人,也从来没有听过父亲对母亲说过,我爱你呀,亲爱的呀这种字眼,家里是从来没有买过玫瑰花,小的时候只是感觉父母有干不完的活,压根没有想过父母他们之间会存在“伟大”的爱情,因为他们和千万个普通的家庭、和千万对平凡的夫妻一样生活着,没有什么事情来见证和考验他们的爱情,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平淡地继续着。
母亲退休后没几年就生病了,得了一种只有几十万人中才有一例的“重症肌无力”,并且还是重症肌无力危象,发病特别凶险,一发病就是危象,有人得肌无力只是某个肌肉群体出现异常,比如四肢、比如呼吸、只是某一部位无力,而我母亲是全部都发病,呼吸也困难,四肢也无力,连咀嚼都无力,走不上几十米的路,吃一口饭都得休息,得病后,生活的质量是降到极低,母亲又是非常好强的一个人,不想拖累其他人,心理负担很重,父亲不但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还负责起照顾妈妈所有的生活,最后还成为了母亲的心理疏导师。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六年,直到母亲去世。
母亲离开时才63岁,父亲的年龄也不是很大,在我们当地,有很多老人,在老伴走了没多久,就立马找寻另一半,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不想找,但别人也会热衷帮他们介绍。
我父亲在这期间还发生了几个小故事。
一个是我的舅舅亲自给我父亲介绍对象的事情,一开始是口头上说起过,我父亲都没有应答过,只是左右而言他,起初舅舅他们还以为是我父亲不好意思,后来就当一个任务交给我的妹妹,让我的妹妹必须要去完成,说是要安排女方和我父亲见面,因为对方也是很可靠的人家,她也听说了我父亲在照顾我母亲生病期间的故事,也愿意和我父亲走到一起。
但结果是,他们也相互见了面,妹妹为了完成舅舅的任务 ,还特意和父亲有过一次长谈,父亲说:“我的心里已经满了,再也容不下别人,我现在是不能和除了你母亲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生活,我做不到,你们不要逼我,我只想这样的生活。”
另外一个故事是,和我父母住一个家属大院的老师,因为他们是住在一个大院里,非常了解我父母的为人,也知道我父亲在我母亲生病期间对她的照顾,所以,当我的母亲离开父亲后,她也托人带话给我父亲,说是希望能与我父亲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相互照顾。
我的父亲委婉地拒绝,说是老伴走了,他要守孝五年,我们都知道守孝只是孩子对父母的离去要守孝,没有听说过夫妻之间要守孝,但父亲就真的说到做到。那位也是个聪明人,后来没有再来打扰过我的父亲。
在母亲走后的五年期间,爸爸就真的没有出过远门,无论我和弟弟如何邀请他到上海、到宜昌来玩,他就从来没有答应过,他把自己独自封闭起来。
母亲走后,家里的一切摆设如同我母亲还在生一般,母亲衣柜的衣服还摆放得整整齐齐,鞋子也擦得干干净净,她写的日记本还在她的抽屉里放着,甚至连零钱散落的位置也不曾改变过,仿佛还在静静地等着她的主人回来似的。
家里的每个房间、每个台子上都摆有母亲的相框,大的、小的、笑脸盈盈的母亲在默默地看着爸爸,只是父亲的脸上从此没有了笑脸,父亲是走不出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
母亲走后,父亲开始记日记了,他可以清楚地说起今天是我母亲离开他的第多少个日子,这把我给惊呆了,在回老家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看到了父亲写的日记,全是那种“从此生死两茫茫,阴阳两隔,你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的文字,让人看了唏嘘不已。
父亲长年累月的思念,让他的身体迅速垮掉,也因为太过伤心,让从没有心脏病的他竟然大面积的心肌梗死,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书,让我们迅速去见他最后一面(还好被抢救过来了),这时候,我才憣然醒悟,这个世界上是有“真爱”的,是有“伟大的爱情的”!并且还是发生在我的父母身上,发生在我那沉默寡言的父亲身上,发生在不会说“我爱你”的父亲身上,爸爸对妈妈的爱竟然是这样的刻骨铭心,是我们都无法了解的爱,是我无法用文字来描写的爱......
结束语
每次父亲节的时候,我们给父亲打电话时,他都会说,父亲节又不是我们中国人的节日,但我们的问候,他还是很高兴的。
祝父亲节快乐!祝天下父亲身体健康!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