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毕业后,我进了市第二中学,张轩进了第三中学。初中学业比小学多很多,所以平日里我俩基本很少见面。
放学回家后,偶尔也会在村里碰见他,时常带几个不是村里的学生来相约骑自行车。他见了我,也会说:“军儿,一起来骑啊?”,我说:“不了,不会骑啊!回家写作业去了!”
后来我听说他不单单只是骑自行车,还玩起了三轮自行车和卡丁车。只是没有见过,但是据说他玩得还不错。
从村口到我家的路上有一段很长的水泥路坡,不是很陡但是不太平坦。那日,我放学回家正走在那坡上,抬头往上看时,一人骑着辆三轮自行车正从坡顶冲下来,速度越来越快。
我定睛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张轩,他站立在脚踏上,应该是没有压刹车,任凭三轮车自然冲下。
令我吃惊的是,当车冲到坡中间时,他突然身子一侧,左手用力一提,三轮车的左后轮就离了地,悬空起来,“三轮”变成“两轮”摇摇晃晃地快速冲下来。
见他那样,我害怕地闪到一边,他倒看起来十分镇定娴熟,稳稳握住车把手,一直滑到坡底停住。
他似乎也看见了我,在坡下对我挥手喊道:“军…儿!刺…激…不!”然后立在那哈哈大笑。我也向他挥了挥手,就往家走去。他骑上车不知道去哪里了。
一路上我在想,我是绝对没有这种勇气的,在我看来张轩那并不是冒险精神,而是在跟生命开玩笑,可怕的是他爸妈居然从来没有制止过他,而是一味的随着他。
之后大概过了一年的样子,有一天我在村口篮球场刚打完球准备回家,正好碰见他妈妈,没等我打招呼,他妈妈说道:“军儿,后天市里有个卡丁车大赛,轩他报名了,回头有空给他加油啊!”她边说边看着我笑。我说:“阿姨,好的,一定加油!”
那天,我本打算去的,可是妈妈让我在家练字就没去成。练完字后,我打开电视机,居然看到了那场比赛的直播,屏幕上打着“市第一届少年卡丁车大赛”字样,听到说张轩出场时,只见他戴着头盔,坐在很低的车里,手握着方向盘,快速熟练地绕了一圈又一圈。几场下来他获得了个第五名,也算是很好的名次了。
比赛后,我还不忘用拨号机给他家打电话祝贺他,他妈妈接的电话,说:“不用客气,军儿!他这段时间总不在家,说是还有一些小的比赛参加,他跟他朋友们出去了!”
自那以后,我们就联系的更少了。只是偶尔隔几个月会见他坐在家门口晒太阳、嗑瓜子,见了面他依旧会笑着打招呼。
后来我初中毕业进了市里的一高,至于他去了哪个高中或是上没上高中我就不十分清楚了。
那时我一家也从村子里搬了出来,住到了市区。高中的三年学习很忙,我也很少回到村子里,除非是找爸妈朋友取些东西。
期间我只见过他三次,前两次他也是在家门口坐着,搬了板凳嗑着瓜子,见面时我们也会互相寒暄,只是他渐渐少了笑容。第三次见面时,我从他眼前走过,只见他瘦了些,呆呆地注视前方没有察觉到我,我也就没和他打招呼。
后来,我去了外地上大学,四年时光匆匆,毕业后我回到家乡找了工作,上了班。
有一日,和几个之前同村的同学聚会,在闲聊中提起了他,我对他的记忆也逐渐涌上来,好奇地听着他们,其中一个同学说道:“张轩后来没有上大学,经常出去跟一些社会上的朋友混,家里实在看不下去给他找了个市政大队看车的活,我前日里见了他,现在很瘦,上班听说也总是没精打采。”
那次聚会后,我想了很多,本来想找机会见见他,却一直也没那个勇气。
后来,过了三月有余,我和那几个同学又聚到了一起,我喝了酒,随口说了句:“你们啥时候把张轩也叫出来呗,好多年不见了!”他们一时都不吭声,半晌一个同学说:“军儿,他已经不在了,也没告诉你,我们都不想提起,挺遗憾的!”我握着酒瓶,许久没有说话。
那晚我们几个散得很早,心情也都不是很好!
后来,我才知道,张轩已经有了三年多的吸毒史。一次他在喝了很多酒后,又吸食了大量的兴奋剂,昏迷在了歌厅,等抬到医院抢救时,已经没了呼吸。
我已不能想象他妈妈失去他有着怎样的伤心,现在只记得我们有着一个美好的童年!
注:文中人名、地名均为化名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