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青春
“时间带走了那些单纯的日子,所有的欢笑和难忘,也带走了青涩的稚气,如今想起了以前的时光,看到的只是我们彼此之间成熟的我们。”
毕业那晚,我和几个哥们刚从北门的小食街里酒气熏熏地走出来,外面便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潮湿的空气弥漫在那块印着“国立中山大学”古老的牌坊,珠江边远处的霓虹灯在水汽氤氲的时空里,散发着疲惫的光,像极了旧时光里那些粘稠的回忆。
我们一直沿着那条珠江边走边聊着这几年读书的那些事儿,月亮滑上了中天,稀薄通透的云层,像个浅浅的吻,我们看着珠江对面的路灯,彼此脸上缓缓流淌的都是浅浅的泪痕,我们却假装不见。无意间,我们看到了前面有个小孩在踢着足球,然后我们都想起了阿亮。
阿亮是个足球迷,个子高高的,运动天赋很强,当初放弃厦门大学的保研资格,复习备考一年才考上中大研究生,就是看中了中大的足够场。记得那时我们复试的时候,面试官问他为什么要考中大,他说了句,“中大的足球场就是牛逼的棒!所以我来了。”我们每次聊起这事儿,都觉得他是一个大傻逼,还笑他当初复试的时候为啥老师们不把他送到体育研究院,而来化院搞实验。他读研究生那段时间,每天上课都穿着不同的足球服,皇马,巴萨,拜仁,尤文图斯等等,哪些教授们每次看见他过来上课,都会问,“你确实是来读化学吗?”而我们却问他,“你哪有那么多钱买那些球衣?”他一个“叼”的轻哼了一下,“感谢马云!!!”
一次,他和学校那些黑鬼打比赛,踢得正激烈。那些外国人身体很壮,阿亮奔跑在赛场,只见一条竹竿在人群中被足球牵着跑动。后来他在一次拿球冲锋时被一个黑鬼铲倒了脚,仰喊了一声,“卧槽!”我们在场边听到了,惊讶地看到一条穿着恒大球衣的竹竿躺在了绿色的地皮上。
“怎么了,蛋碎了吗?”我们纷纷问起。
“少废话,赶紧拖!”见状,我们几个人匆忙地抬着他送去校医院。途中他口里不停地说,
“我的腿不能倒下,我还没帮中国队大进世界杯!”
后来他去了深圳某个体育门户做足球直播员,还没有来得及跟我们说再见就离开了校园了,宿舍里的床位空空的,铺满了一层层厚厚的尘,仿佛他只是这个房间了的过客。其实每次聊起他的时候,更多的是怀念那段一起在足球场边看着阿亮踢足球,一起在球场边喝可乐的时光。我们经常在场边喝着可乐,聊着那些喜欢的女孩,夏天的风习习地划过我们的脚踝,蓝色天空像一幅油彩画,涂抹着青春里我们的模样,我们放肆地说以后的生活要怎样怎样,其实我们只是期盼了未来,却没有好好地珍惜现在。
那时总觉得在球场边看球打球,是青春里最热血的时光。阿亮的生活都很自在,我们都很羡慕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走自己喜欢的路。大学这几年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事,在无数个上课的晚上,在做题的空隙里,我们都跑去看电影,去音乐街听音乐,买书买杂志,买海报,看nba,在每个凉风阵阵的晚上在阳台上练吉他,吹口琴。有几次,艰苦奋斗了一年,我们终于拿了奖学金了,便一起去北门那些小食店疯狂一番,那些灯红酒绿的傍晚,零零碎碎的小店铺,街边小食混杂着右眼睑处的潮湿发霉的气味。
时间带走了那些单纯的日子,所有的欢笑和难忘,也带走了青涩的稚气,如今想起了以前的时光,看到的只是我们彼此之间成熟的我们。
毕业照后的一天,阿亮回来了,我们几个哥们一起唱k,在灯光闪烁的房间里,所有人都玩得很疯,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仿佛闻了一下就醉了。后来,我们对着银色的大屏幕,一起唱了首《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记得两年前,来中大的时候,我们宿舍出去唱k的时候也唱过这首歌,只是那时我们都不懂。
02迷思
“我们都是躺在生活的手术台上,在命运的无影灯下蛮横解剖,逐渐流露出疲惫的痕迹。”
记得韩寒说过一句话,“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因为曾经我也希望自己的生活,就是和喜欢的一切在一起,但越长大越发现,以前认为很简单的事情,现在都觉得不简单了,以前觉得不太重要的东西,现在却很在意。
那时9月份开始找工作,原本平静的校园已经被各种宣讲会弄得沸沸扬扬,很多穿着西装的职业人都走进了校园了。我每天都要穿着正装拿着简历到各处的宣讲会跑,每天都在地铁里和那些同样穿着职业装的人群拥挤在一起,拖着两条泥鳅一样的腿,蜷缩身体在地铁站窄小的空间里独自想着面试官会说什么,重复演练一遍自我介绍,慢慢推敲着那些HR如何捕捉自己的行为特征。
以前,每次坐地铁的时候,都会看见那些穿着白色职业装的白领们拿着公文袋步伐匆匆地拥挤在地铁站里,为了争取一点的时间,不得不在地铁里吃早餐,回短信,回访客户邮件等等。上班高峰期的公路上,密密麻麻地汽车,电车,还有四顾茫然的行人,一张张怨累的脸,写满了生活的黯然失色。那时看他们,总觉得他们的生活很充实,每天都有东西要忙要处理,但一想到自己现在也将要和站在一辆列车里了,感觉自己有点退缩。
我们都是躺在生活的手术台上,在命运的无影灯下蛮横解剖,逐渐流露出疲惫的痕迹。有几次发梦,我都会梦见自己处于一个情景,每天下班,收起电脑和文件,收起了陪了一天的笑脸,离开高楼中的办公室,通过水泄不通的十路路口,看着车水马龙,闻着烟尘尾气,满眼都是慌慌张张的人。
醒来,却发现眼前只是一片布满青苔绒毛般的天花板。
越临近毕业,越发觉自己快被这个社会淹没在一片统一的价值观判断的漩涡里,太多太多的声音告诉你这条路应该怎样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怎样才是好的,怎样就是坏的。找热门赚大钱的工作,每个人都往金融银行等行业里拥挤,买豪车,住洋楼,穿名牌的衣服就是幸福的生活,成绩好,考好的学校,有好的文凭才能有出色。。。。。。似乎大家的价值观都很统一,也很统一地去比较,比谁住得好,比谁赚得多,比谁怎样。每次回到家,亲戚的朋友们都问自己做什么工作,为啥不去做一份稳定的工作,又多假期又多福利,似乎他们也统一觉得怎样的工作才是好的。但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我喜欢的是什么,我擅长的是什么,我做什么特别有冲劲。
记得一部电视剧里曾经说过一句话,“一个社会的和谐,不是说每个人都只有一种声音,而是每个人有不同的声音之余,而又互相尊重自己。”是的,我们都是独立的自己,我也喜欢自己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自己喜欢的事,只是有的人能坚持把自己喜欢的事做到极致,总有人相信那就是自己的生活,就像周杰伦那首《蜗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
小小的天 留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广州,曾经在这个城市里我生活了6年,在这片充满了青春回忆的地皮里,我成长成现在的自己。对于一个城市的回忆是很特别的,村上龙说,
“好喝的汤是很怕的,汤那么温暖,味道那么美味,让人忘记了朋友,忘了痛苦,忘了烦恼,一切的一切都忘了,我们却又顾着喝。”
一座城,就像这婉汤那样,有时是天堂,让你流连忘返,有时是人间,让你悲喜交集,有时却是地狱,让你逃离也让你抵触。无论怎样,对于这座城,你爱还是不爱,它就在那里,你念还是不念,它依然在那里。如果一个城市是一本书的话,我觉得自己就像一片不起眼的书签,被命运无情地插入了这本书的几页,然后幸运地读到了其中的几片片段。在这个城市里爱做的事情很多,去大学城骑自行车,在城市慢跑,去爬山,咖啡馆坐下来喝咖啡,在书吧里看各种各样的书等等。总感觉时光被这座城市套进了一座笼子,无论怎样逃离,生活还是离开不了这座城固有的特色,快和慢-----这切肤真实的城镇轮廓,气息,颜色,每一丝都游弋在我的感官深处里,在瞳孔里印刻了这生动而辛辣的人间。有人问,你会因为一个人而留在这个城市吗?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我真的很难回答,因为至少,我会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
大学的时候,很喜欢去旅游,喜欢以一个陌生者的身份去闯入一座陌生的城市,去涉足这座城陌生的气候,陌生面孔和陌生的情怀。每次返城的时候,我都会收集那座城市的邮戳和明信片,朋友们不懂,一直觉得那些只是普通的玩物,其实他们真的不懂,因为离开一座城,是需要纪念的,需要纪念自己作为一个过客来过这座城,观摩了它的景,淋过了一场雨,看过一场黄昏,吹过一袭的夏凉。但,我来广州这6年,我却没有收集过这座城的邮戳和明信片,也许,对它太熟悉了,熟悉到已经超越需要纪念的范畴了,就像一位你和熟悉的朋友,无需去纪念相识,也无需纪念相遇,因为活在心里的东西,比什么都近。
03 心尘
“人生有两次成长,第一次的成长是你参加毕业典礼,拿了毕业证,你正式毕业了,你成长了,告别了曾经的稚气和青涩,第二是当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父母开始慢慢变老了,你才是真正成长了,懂事了,成熟了。”
米兰.昆德拉说,“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前年本科毕业,拍毕业照的时候,我没感觉什么,似乎自己只是走一场大学里必须要走的一场过戏那样,我对着那些曾经带的新生们说,我还要读两年,我还没毕业。真的,那时对毕业没多大的感触,只是感概有些人离开了这座城市,不再和你一起上学了,吃早餐,吃完饭而已。但当有那么一天,你真的要离开这个校园这天天空的庇护,从这座象牙塔里走出社会,独自地生存,每个月度量着工资扣了月租,话费,伙食费后还剩下多少,每次累的时候想打电话向老师请假却发现,已经没有老师可以管你的时候,你才知道,你真正毕业了。
在中大这两年里,我特别感谢遇见我的导师。
张嘉佳说过,“好好珍惜对你好的人,因为他们原本没义务对你那么好。”能够遇到这么好的老师,真的是一种晓幸运,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曾经遇见过这样的一位老师:
当你做实验的时候遇到了挫折了,他第一时间不是责备了,而是告诉你,做实验要有耐心,然后自己在另一边帮我问师兄师姐们实验方面有什么差错;
我做事有时候比较急躁,每次做的实验表格都做得比较粗糙,他一边帮我修改,一边指导我这样的格式应该是怎样的,字体怎样修改比较顺眼;
找工作的时候,他会很操心你找工作的问题,还说,实验不要紧,要紧的是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年初,我在佛山实习,没有在实验一段时间,学校里很多成绩等表格要交,当我白天工作到喉咙都沙哑了,晚上才记起要弄很多表格提交,后来听教授说,他已经亲自帮我交了;
毕业答辩那段时间,由于工作忙,毕业论文,还有答辩那些事情都已经弄得我不像人样了,他一面听我抱怨,一面帮我修改论文,打印各种答辩表格,还说,毕业论文只有一次,好好做吧,不然以后想做也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真的,真的很感谢他,谢谢他在我成长的路上充当了一盏明灯,让我能够走得更好,学得更多。我还还记得,师兄去年毕业的时候,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说,陈老师带的学生都很好,同门师兄师姐真的没什么利益可言,当你有困难,大家都会帮你,找到好的工作,大家都为你开心。
就像书上的一句话,成长不是朋友少了,而是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前段时间,我看了一部电视剧《请回答1988》,讲的是邻里之间像亲人之间的温情故事。我那时每看一集,都会哭一集,很多的情景都会让我们想起那些很淳朴真实的感情,都会让我们怀念还是校园生活的那段稚气青涩的岁月,那时候的我们有着最纯真的时光。
那些男孩教会了我爱,那些女孩教了我成长,当时光老去,岁月蹉跎,怀念的其实不只是一群人,而是一份感情,一份不需要用金钱和利益去衡量的感情。
这部电视剧让我最深刻的一个段话就是,“有时候,1988让我们怀念的,不紧紧因为那里有我们的青春,也有着父母们的青春,父母们年轻的模样。”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我内心的深处,整个心房都因为这句话而沸腾起来。是的,毕业,意味着我们要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
毕业了,我们在成长,而父母们却在慢慢变老。对于毕业找工作,父母们都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喜欢做就好了,其实我知道,他们只是不想我那么大压力。我妈在饮食店工作,一年四季除了过年外都没休息过,一做就做了二十多年了。有一次她说,做了这么多年,都很烦闷,我和她说,那不要做了,而她每次都只是抱怨就一下,却一直默默地继续做下去,我知道她只是为了帮家庭多赚些零钱,让我的生活过得更好,过得更体面。妈妈眼睛不太好,看东西比较蒙,在家里经常碰倒了一些东西,有时我心烦躁的时候,也会因为这些琐碎而说她,为啥不能看清楚才拿东西呢?突然有一天,我午睡的时候睡得太沉了,醒来的时候眼睛蒙蒙的,擦完脸之后再看眼前的东西都是蒙蒙的,就像被套进了一个朦胧的万花瞳那样,那时我才体会到妈妈这些年,眼睛怎样迷蒙地看着这个世界。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很没用。
那次,毕业搬宿舍的时候,爸爸帮我从门口把行李搬到屋里,我在门前看着他很吃力地帮我抬着一大袋的行李走进屋子里,过几天,我看见他在房间里偷偷地用药酒涂着自己的膝盖,我问他,怎么弄疼了,他说,很久没搬重活了,膝盖弄了一下。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曾经作为我坚实的后盾的男人,总会有老的这一天。
前段时间,微博上有人发起了一个话题,毕业了,究竟怎样才叫成长。后来我翻了下面的回复条,我看见很多滑稽好笑的回答,直到我看见有这样一条回复:
“人生有两次成长,第一次的成长是你参加毕业典礼,拿了毕业证,你正式毕业了,你成长了,告别了曾经的稚气和青涩,第二是当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父母开始慢慢变老了,你才是真正成长了,懂事了,成熟了。”
是的,人是需要不断成长,只是有些人成长得快些,有些人成长得慢些。
04 六月
“青春就像一场远行,坐上一辆列车,渐渐地会有人下车,也有人重新上车,代替了那些离开的位置,但时光的巨轮如何旋转,总有些人会在漫长的岁月里陪你哭,陪你笑,陪你到地老天荒。”
逐渐投入工作这半年,每天都穿着职业装行走在这个城市里,赶着早班的公交车,拥挤在一群不熟悉的面孔里,然后上班,下班。有很多以前自己不敢尝试做的工作,自己也开始勇敢地去尝试。前段时间,要策划年会活动,也组织了一场小品节目。以前觉得自己想法是挺多的,但现在发觉很多都只是空洞的想法,因为如果你真正想把一件事情做好的话,没有前期的功夫,真的不能做好的。
有些学生经常说,我对这一科没兴趣,然后就学不好了。工作了大半年,其实觉得兴趣真的不是很重要,无论学习还是工作,只要一件事你能做好,并且做的比谁都好,或者至少比大多数人好,你就不会对那件事情没兴趣。因此,往往不是有兴趣才能做好,而是做好了才会有兴趣。
写了那么多琐碎的,也说了很多的废话,太多矫情的文字也不能表达六月毕业的风情,需要感谢的人很多,特别在漫长岁月里所有对自己好的人,所有爱自己的人,因为他们为了遇见你而刚好错过了很多人,也感谢每一位路过的人,因为他们愿意从路人变成了你的朋友,也希望自己毕业后也能好好联系每一位朋友,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时光只是过了一天,后来却发现已经过了一年了。
无论你即将毕业,或者还没毕业,无论你是大人,还是小孩,只愿你能遇见你想遇见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看自己想看的风景,也愿你付出的爱,恰好能完好地镶嵌在灵魂空缺的深处,愿你在痛哭失声的时刻没有人以肩窝盛满你的泪,愿你付出的努力,都能有恰到好处的回报,你心底的快乐,都能让你的生活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