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是在两个月前,他作为心理咨询师接了一个病人。不过说实话,一般会来看心理咨询师的大多都是些…严重到需要治疗却不去医院看病的家伙。
他说,那个女人来的时候特别正常,甚至可以说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错。金色的头发柔顺有光泽,面颊饱满甚至带着微笑,衣着整洁,围着一条紫色的丝巾。
“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家属,但是她却说她就是那个电话里预约治疗的病人。”朋友看着自己的手背,无名指上的戒指被擦得锃亮,“我已经结婚了,不可能干出出轨的事。”
“当然,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会第一个踹你屁股。”
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后他的笑容很快垮了下去,“她说她一直踩在一只猫上,那是一只有着姜黄色条纹的猫咪,奶白色的肚子和小嘴巴,还有个粉色的鼻子。那只猫不会掉毛,而且特别大,几乎有沙发这么大。”说着他张开双手努力比划大小,但是他就算张开双臂也达不到那个长度。
“嗯…是的,有沙发这么大。”我的猫在我脚边绕来绕去,甚至不时发出咪呜声。
“但是我看不到猫,没有猫,甚至没有猫叫,”他的表情越发愁苦,“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幻想,但是大多数人随着年龄增长就会慢慢停止这种幻想…但是如果长大了还有这样的症状,那就需要心理治疗了。”
“然后你给她做了心理疏导还是什么?”
“我问了她一些问题,她坚定地相信猫是存在的,只是我们看不见,她来这里也是因为亲戚朋友们的催促,她原本可没打算来什么心理咨询师这儿做一些蠢透了的治疗,”朋友耸了耸肩,“事实上我更建议她去医院看看,我只能给一些建议而已。”
“嗯哼…然后呢?你和她说了些什么?”我的猫跳到了我的怀里,毛茸茸的很舒服。
“我和她说这种病症很多小孩都会有的…但是她已经成年了,二十多岁,看起来家庭环境也算不错,但是她很忧郁,甚至可以说孤独。”
“嗯…我不是很懂心理学,所以……?”
“小动作,说了你估计也不懂…好吧反正聊下来也应证了我的一些猜想,她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孤独,出去散心的时候捡了只猫回去,后来猫越养越大,某天就莫明奇妙地跑到了她的脚下,她无论怎么走都会踩在那只猫上,就好像是那只猫会瞬移一样。”
“喔……”我伸手挠了挠怀里的猫的下巴,“那可真是有些可怕。”
“然后我给她做了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用…她依旧相信猫是存在的,但是她说和我聊天轻松多了,至少我不会每次说着说着就和她吵起来,也不会说着说着就突然攻击她的一些痛处。”
“听起来不错…估计那段时间你也很轻松的对吧?”
“…是啊,相当的轻松,”他端起面前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没忍住皱了一下眉头,“你这个甜魔鬼到底放了多少糖进去?!”
我朝他举起双手,张开了十指。而他立刻把咖啡放回碟子上推到了我面前,“你简直是个混蛋。”
“挺好喝的不是么,”我接过咖啡放到一旁,“后来呢?这么一头肥羊你居然不宰了?”
他抬起手抓了一会儿手臂后又放了下去,“她说的是真的,她…最后一天她离开的时候,双脚离地飘了出去。”
他说完后陷入了沉默,而我脚边的猫也乖乖地跳下去坐到了一边。
“…呃…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我…我有些,惊讶?”
说着我举起了双手,低下头看着他脚下踩着的巨大蜻蜓,然后看向我脚下踩着的豹猫。蜻蜓的尾巴甩了几下,抽到了旁边的树枝,那些本来就枯萎了的树叶一下子就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该死的我的蛋糕!”他一边喊着一边迅速拿走了落在蛋糕上的叶片,“这的确令人吃惊…也许世界上有隐形自动轮滑?”
听着他的话,我看着他脚下蜻蜓的那对复眼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