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母亲在老家的大门两侧种了些指甲花。盛夏时节,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之后,无需再撒籽,那地方每年都会长出指甲花嫩绿的茎叶,开放出鲜艳的花朵,一丛丛一簇簇,绽放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早饭后或是傍晚,母亲会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前,一边跟邻居闲聊,一边掐一把指甲花,给年幼的沐儿涂到指甲上,也往自己指甲上涂一些。路过的熟人看到花开得好,也会情不自禁掐一把往指甲上涂染。沐儿常扎着小手咧着小嘴等着上色,我回去后就凑到我跟前臭美。母亲和沐儿的笑靥,温暖恬静,带给我无限的安定和满足。
院子里的石榴树越长越粗,葡萄架也越窜越高,指甲花在夏日雨水的滋润下依然翠绿鲜艳,而母亲与我们,却是天人永隔。
没有了母亲的指甲花,兀自开了又败,有些许凄清。沐儿已经成为一名小男生,已不屑于往指甲上涂抹颜色。偶尔回去一趟,看着那一丛丛艳丽的花儿,他视若无睹,而我,心中总是忍不住地酸楚。
老家门前有了一些荒草。物是人非,只能如此。暮色中,即将离去的我摘下几朵母亲的指甲花。花儿静静地注视着我。我想它们与我一样,无语中一定深藏着蚀骨的思念。
没有了母亲,指甲花再艳丽,也失去了灵魂;没有了母亲,我们再怎么挣扎,也只是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