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接我回家吧,这里的环境太陌生,我谁也不认识,除了吃饭、睡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老了,耳朵聋了,没人爱理我了,你们在的时候,老板娘很热情,你们一走,就不一样了。难道你们不要妈了吗?
我害怕一个人,就像你小时候一样,睡前,总是摇着我的胳膊,怕我睡着。亮天的时候你告诉我“我怕黑,我不让你比我先睡着!”现在你不怕了,可妈又怕了,可我的身边没有你,有时你来了,我乐了,可也醒了!原来是做梦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的这里,也不知道这离家有多远,更不知道这是哪?只知道这里住的都是没人照顾的老人。我不敢往远走,怕自己找不回来,也没人认识我是谁的妈?不像你们小时候,跑多远,即使不认识回家的路,说出你爸的名字,南北二屯都认识。
今天来了一个心善的人,陪我聊了好一阵,我不记得自己的年龄,对面床的老太太告诉她,说我九十五了,糊涂了。可我记得你们的名字,我依依说出来,咱家姓林,你们叫“琳、丽、莲、风、清”。可,我怎么说,她都不认识你,我想让她捎信给你,把我接回去吧!我想看看我和你爸盖的老房还在不在?我想打听你二娘啥样了?我想……我想知道的太多了。
我总不能死到外面吧,到时,更找不到家了。我都不知道,你的哮喘病还犯不犯,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在家的时候,一到冬天,你就上不来气,我还能给你做点饭,现在谁伺候你呀?
你总说你忙,可你的孙子不也得照顾吗?为啥非得把我送到这来呢?你们姐五个,轮流陪我,还不行吗?不是别的,我想你们那,就想看看你们。我在这吃的土豆有时都炖不熟。说是给炖肉,可我都咬不动。你们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就算是来了,送来些东西,就走了。都不知道,今天早晨,我右手不好使了,连脸都没洗,左手吃饭,不灵便,把碗弄碎了,还挨说了“说我老糊涂,这么大岁数还活着干啥?”
我也想死,可死不了啊!这一天跟死了差啥呀?一个亲人也见不到。
昨天,那屋的老头死了,连衣服都没穿上,后来,来人给拉走了。我怕及了,不是怕死,就是怕死前见不到你们,我有多少个外孙、重孙,都记不住了,就知道有个大孙,穿着军装可带劲了,也好几年没见到了,都上哪去了?
把我接回去吧,我哪也不走了,也走不多远了,腿,没有以前有劲了,只能在门口坐着,看着一个个人陌生的人走来走去,有的看我一眼,有的直接就走了,接我回去吧!让我再多看你们几眼吧!如果不是还想见你们,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