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有一座土房子,住着母女二人。其实村里也有一些土房子,大多是主人在县上买房了,或是另择土地重盖了,真正住在土房里的人很少。
这位母亲个子不高,身形削瘦。每天早上她都会左手拿着一个蛇皮袋,右手拿一根木棍,出现在村里附近的垃圾堆边。她的女儿紧紧地跟着她。
其实现在在垃圾堆里捡废品,是捡不着多少有用的东西。每家每户家里的废纸啊,废铁呀,塑料瓶子基本都会攒下来卖给收废品的,而不会去倒到垃圾堆里。偶有过路的人扔个矿泉水瓶,或年轻人不愿攒的就会倒到垃圾箱。
但这位倔强的女人每天仍然会出现在各个垃圾堆附近。女孩儿看上去也有六七岁了吧。
听村里人说,女人是个哑巴,名叫秀儿,小时候长的玲珑可爱,长大了也亭亭玉立。那些年村里来了一支地质勘探队,勘察村后边的大山。据说是省里派下来的,勘探队在村里驻扎了半年,勘探队里有男有女,有老师带队。
半年后勘探队撤离了,家里人却发现秀儿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父母气急追问那个男人是谁?秀儿却是每次只低着头,咬着嘴唇。
父母没办法,要带秀儿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秀儿死活不肯,并以死相逼。 父亲气得旧病复发,一口咳血喷在墙上,竟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
母亲一下苍老了好多,也不再骂秀儿,只是沉默寡言。不久,秀儿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儿,长得和秀儿一样俊俏。但是秀儿的母亲身体一天天衰弱,临终之际抓住秀儿的手说“我们都走了,你可怎么活呀,我苦命的秀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秀儿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泪水不停的下流来,她只是不停地点着头。埋葬了母亲,秀儿看看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泪水止不住的流。从那时开始,她就成为了拾荒者。
一开始她背着孩子,后来她牵着孩子,再以后孩子也帮她一块儿捡废品。村里有好心人想去给秀儿介绍个对象,但都被秀儿赶跑了。
大妈大婶么,有的时候会端点儿吃的过去。但是秀儿都不接受,有时候说多了,秀儿就把门一关。大妈,大婶儿们都说秀儿不知好歹,渐渐的也不再热心了。
秀儿的女儿也六七岁了,到了入学的年龄。村干部开会决定,免费让秀儿的女儿入小学学习。开学那一天,秀儿送女儿来上学,她直接找到校长办公室,从兜里拿出了一大堆零钱放在办公桌上。
校长说“我们知道你的情况,孩子上学学费就免了。”秀儿望向校长,突然深深地鞠了个躬,转身向门口走去。校长唉了一声“这个倔犟的女人”
从这以后,秀儿不再拿着蛇皮袋去拾荒了。她骑了一辆旧的三轮车出现在村里。她开始挨家挨户收废品。
秀儿在她的车上安了一个铃铛。一路过来,到人家门口就是停下来的敲响铃铛。家里面有废品的人家就出来卖给她。如果铃铛响一会儿没有人出来 ,她就继续前进。
多年以后秀的女儿也长大了。飘逸的长发,俊俏的脸庞,成了很多男生心仪的对象。不久,传来了秀儿的女儿结婚的消息。村里人都议论这下秀儿的苦日子到头了。
果然,以后秀儿就没再在村里收废品了。秀儿的女儿怀孕了,生下一个女孩儿,秀儿一心一意伺候女儿坐月子。
有一天听见村里人说,昨天晚上听见有警车的呼啸声。更有好事者说,被抓走的是秀儿的女婿,听说是贩毒。“那可是死罪呀”旁边有人轻叹一声。
秀儿家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谁也不知道这娘仨到底怎么样。直到有一天,一辆120呼啸而来,却是抬走了秀儿的女儿。
原来秀儿的女儿受不了这个打击,割腕自杀了。最终的秀儿的女儿没有抢救过来。
村里收废品的铃铛又响起来了。这次除了秀儿,还有她胸前绑着的孩子。秀儿头发白了许多,但依旧梳的很整齐,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但她的双眼仍旧有神。
或许,在秀儿的世界里,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