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初夏

华灯亮起的夜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华灯已上,霓虹闪烁,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都匆匆忙忙往家里赶,脸上的表情显得疲惫不堪,嘴角没有一点的喜色,走过身边的他们嘴里讨论着某某一家的是与非。

北方初夏那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季节,可以用一个乱字形容,乱穿衣服,天气情况突变,气温差大。早晨穿棉衣,中午可能就是短袖,早晨万里无云,微风轻拂,下午可能就是天空阴暗,或者灰蒙蒙,狂风四起,扬沙飞舞。所以北方的初夏永远是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季节。

阳光温热刚退去,夜凉还未完全袭来,不过这座小城的街道上依然可以看到两个季节的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三个季节。有人穿着冬日的棉衣裹紧身子;有人穿着春天的薄外套敞开衣领;有人则短袖长裙,走起路上也是洋洋洒洒。

当然短袖长裙这类人肯定是阳刚少年和活力美少女,要是三五人就可以听见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和说笑声,根本不会在意这天气,当然少不了骂骂咧咧的刺耳声。他们根本不会把街道上的其他人当做存在,追逐打闹,连看都不带看的横穿过马路追赶。不知道在旁边经过的那些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们听到孩子口无遮拦的脏话作何想?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个老人站出来教训几句这些孩子?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位阿姨也在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和其中的某一个孩子一样在家乖巧出了门就是这“流氓”样?

前边传来一阵阵的鸣笛声。抬眼望去,路口的地方,两个女孩牵着手走在路中央,就算司机把喇叭按的失灵了也不回头看看,也不左右看看有没有车辆。司机最后停下了车,等着两个女孩子穿过了马路,而前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是斑马线。我猜想司机一定把这两个女孩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遍了。但是司机最塞心的估计不是遇到这两个女孩,那辆车起步还没有走出十米,一对情侣牵着手又出现在了车的前面,俩人恩爱的样子不急不躁稳步前行,司机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做其他的事情了,可能是被刚才的俩个女孩气的有怒火了,正加速向前开,竟然没有发现前边的这两个人。

一个急刹,车停后我看见车距离人不到一米的距离,街道两旁的人行道上有很多人在看着这一幕,嘴里都在为这对情侣和司机担心。可是不知道这对情侣有没有为自己担心?为这一幕感到后怕?那对情侣看了一眼车里的司机依然不快不慢的走了,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习以为常,那眼神告诉司机:知道你也不敢撞上来。

司机良久没有启动车,估计是惊魂未定。当后边堵住的车喇叭阵阵响起的时候那辆车才启动前行。千万别带着怒火开车,失去控制的情绪最可怕,出了事,后果很严重,追悔莫及。

街道即使你走上千万遍,也没有哪两遍是一样的,虽然路相同,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每一次总会给你不一样的感受,经历不一样的风景,因为每一次你经过所遇到的人不同,也发生着不通的事儿,心情也就会不一样,就像今天那一幕一幕。

桥是同样的桥,但是桥上的你装饰了风景后就变成不一样的桥了。

街灯下的影子浅而模糊,倒是商店酒店门外的灯和广告牌亮的刺眼。

拐过路口眼前出现了两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其中一个男孩娴熟地用打火机把自己嘴里叼着的香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从鼻孔里冒了出来。又给另外一个男孩把嘴里的香烟点着,两人深深一吸,然后留下一缕缕的香烟飘飘扬扬从我的身边经过,这吞云吐雾的样子熟练的让有五十年烟龄的大爷估计都汗颜。只是这么小的孩子,才十几岁……

还没有走出二十米,远处垃圾桶旁边一个不停动的东西吸引了我,摇摇晃晃,像人却没有头,那里的路灯正好昏暗看不清。我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急匆匆的几大步走了上去,眼前的一幕也是我们经常可以看见的情形,一个差不多有七十岁多岁的老奶奶正把头埋进垃圾桶里边翻腾有价值的东西,怪不得我刚才看不见头。她站在那里身子已经不再像年轻时候硬朗了,站着已经不稳开始摇晃了,我站在那里注视着这个眼前的老人,她一直把头伸进垃圾桶里直到我离开还没有抬起来,手不停的在搜寻着桶里边的宝贝。

我突然想起我在上大学的那个时候和同学出去游玩,在一个商场的前边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不是很破旧,手里拿着一个碗走到我跟前让我给点钱。曾经我是遇见乞讨者就会给钱,无论多少都要给一点,但是后来真的是太多了,而且骗子也越来越多,我就收起了那份怜悯心,告诉自己以后只能遇见那些街头有才艺的乞讨者才能伸出手,所以我没有给这个老人一分钱。我对老人家说我是一个学生,花的是父母的钱,没有能力再给她。可是这位老人就是不愿意离开,把那个破旧的碗伸在与我脸不足二十公分的空气中。我就问老人儿女在哪里?为什么出来乞讨?老人不说话看着我。我又问为什么不去找政府?老人嘟囔了几句我没有听懂。我又问老人亲戚朋友为什么不管她?老人又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可能是她们的方言,但是这次她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走了,那一眼的杀伤力不小,但是我依然无动于衷,我只想把我的怜悯之心放在需要的地方。老人走后,我旁边的同学说我废话真多,那种人不理就是,穿的衣服比咱们都好。我这才抬头多看了一眼那个离去的背影,确实,我看到那崭新干净的衣服,心里顿时就像是有一层雾霾一样。

同样是老人,就算是捡垃圾也会得到人的敬佩。只是我离开的时候还是有同样的疑问,这位捡垃圾的老人的儿女和兄弟姊妹在哪里?年纪这么大了还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出来把街边一个个的垃圾箱翻遍?

我脑洞大开的想:希望刚才我遇见那对情侣不是老人的孙女或者孙子……那两个抽烟的小子不是老人的孙子……那个开车的司机不是老人的儿子或者女儿。

前方路边推着三轮车的小商贩还没有回家,这个时候正好是城管下班的时间,没有人出来管理,所以这些小商贩也不用担心东西被没收,三轮车被推走,秤砣被拿走,推着车挣点钱补贴家用。他们的叫卖声不是很高,因为在路边,有想购买的人自然会驻足。

我希望那些在胡吃海喝的小青年,我路过的那些装潢豪华,亮亮堂堂的高档食堂进出,穿着光鲜亮丽的小年轻不是这些叔叔阿姨的孩子。那些衣服不是名牌不穿的孩子,不给钱就不去上学的孩子,不好好学习而且大把花钱的孩子,看同学有什么就非得也要的孩子,花钱被父母拒绝或者那骂两句就要去轻生或出走的孩子不是这些叔叔阿姨的子女。他们的子女应该是那个背着书包回家会过来帮助这些叔叔阿姨的懂事的孩子,不会觉得自己的父母没有体面的工作而那种自卑和攀比心作祟,应该是有梦想有理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孩子。懂得父母的辛苦,知道生活不容易的孩子。

那些擦肩而过的脸,有疲惫的不想再张开嘴说一句话的呆滞,有颓废的对生活的无所谓淡然,有失望的张望寻求一线生活的机会和迷茫,有面无表情匆匆忙忙而过的急躁,有情侣手挽着手喜笑颜开说着秘密心语的喜悦,当然也有嘴角上扬不慌不忙归家心切的期待……人生百态,谁说不是活的心态呢?但是我们又能猜到他们身上到底发生着什么?经历着什么?为谁欢?为谁悲?又是为谁期待?

街边拐角处的夜市摊挤得满满的,一家挨着一家,他们的三轮车自带着电灯通明,像一个个摆放开的灯笼整齐排列着。摊主的吆喝声进入了每个过路的人耳朵,眼神死死的盯着路人会不会坐在他家的摊位上。熟练的顺口溜会让你觉得所卖之食定是天上才有之物,而对于当地人来说那是一种亲切感,如果在外常年不回来,回来一定要去夜市摊,除了家里,哪里会让你感觉到最亲切的家乡味,无论食物还是顺溜溜的叫卖声,当然还可以听到不少城里的大小新闻。

伴着摊主期待的眼神和吆喝声,还有那勺子和锅的摩擦声我离开了那里,我也忘记了我有多少次让这些摊主失望,但是我却记住了那声音和那眼神。

又走到路口的时候,一位大姐在给一个小伙子指路,我远远的就听见大姐那大嗓门了,北方人特有,中气十足。大姐讲的很详细,只听那小伙子嘴里“哦”着,大姐让小伙子赶紧去,不然那里就下班了。小伙子用普通话说着“谢谢”。可是我在想。大姐的方言小伙子有没有听懂,大姐又说的那么快。不过小伙子笑着说谢谢走了,没有再多问,估计是听懂了,我这样想着。

要过马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扶着一位老爷爷过马路,走的很慢,老人家还拄着拐杖在一步一步挪,腿脚明显已经不是很灵活了。

我想起了小学的时候写日记老是会写这种情形,不是扶着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就是帮着挑水挑柴搬东西等等。现在想起,自己心里咯咯地笑了,不知道那个时候这些思路是从哪里学来的,竟然当时大言不惭的写了那么多遍,还支生出很多个从来没有的帮忙故事。那时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勇气,对自己胡乱编造竟然肆意妄为,脸不红心不跳,主要是老师竟然没有问过帮助过哪位老奶奶!

我在想:现在还有没有人写那样的日记?不知道老师会不会问起帮助过哪位?不过眼前这个小孩算是亲身做到了,不管这位老人是不是他的亲爷爷,至少这种举动比那些只知道写在自己日记中的孩子强多了,比那两个抽烟的孩子懂事多了。我也是自惭形秽!

眼看着绿灯要变红了,老爷爷和小孩还在路中央,我过去抬起手示意挡了一下已经启动的车辆,让他们等一等这位老人。小孩和老人都对我笑了笑,我也笑了笑,让他们不急。但是我惭愧,写了不知道多少遍扶着老人过马路,却从未做到过一次,这次就算是我对自己的一次救赎,但是我知道做的远远不够,不够九牛一毛。

十五的月亮不在八月也是圆的,也特别亮,洒下来可以看清远处山和那些高楼大厦的轮廓。我不能像李太白那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是我可以饮,也可以一醉方休。

我知道对面那座灯火通明的酒店里一定有很多人又在醉生梦死,说着清醒时从来不敢说的豪言壮语。我也知道那彩灯闪烁,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里有多少人,或在释放着压抑的心情,或在享受着人生,或是在寻找失去的爱情……但无论在哪里,都是我们的人生。无论清贫富贵只要安心就好;无论拥有多少和什么,阖家欢乐就好;无论做着什么工作,心态正确就好;无论身份地位学历高低,三观正就好。最主要是给孩子正确的三观理念,给生活不败的勇气。

月有盈有亏,人有离有合,但愿那皎洁的月光洒进每个人的心里从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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