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手后的第一百零八天,韦跃突然感冒发热。
他脸朝上,整个人瘫倒在这张跟她睡了一百零八天的床垫上。分手以后,他想过把床垫空出的二分之一留给另外一个女人,但他又知道床垫和女人一样,细细碎碎的每个角落都藏着不大不小的秘密,很难与人反复共享。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像只失控的陀螺,转得韦跃晕头晕脑。往常这个时候,韦跃通常会得到一杯在所有场合都适用的热水和一张一眼望去就能瞬间退烧的脸。
所以韦跃从来不吃药,除了顾忌身体的耐受性,他还坚信爱情自身的免疫力。但是这一刻,韦跃既没有热水,也没有爱情。
他勉强地侧了身,低头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阿司匹林的瓶子就压在她落下的文胸底下。韦跃试图跟以前一样,用宽大的手掌握住文胸的杯罩,却发现缺少乳房衬托的文胸只是一条失去灵魂的干尸。韦跃并没有恋尸癖。他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什么,强作冷静地把这块干瘪的旧布甩到一边,拿出底下还没拆封的阿司匹林,便推上了抽屉。
吃几片?
管他呢。
会有副作用吗?
管他呢。
不是有说明书吗?
那爱情有说明书吗?
爱情又不是药。
爱情是药。
起码不是济世良药,不能治疗百病。
爱情是阿司匹林。
对,爱情只是一片暂时镇痛退热的阿司匹林。
韦跃拧开了封口的瓶盖,瓶底朝上,白色的药片像一颗颗眼泪,落进了他的嘴里。这一刻,他只想要一次最长久持续的镇痛。
很快,过量的阿司匹林让韦跃产生了严重的耳鸣和干呕。他拖着笨重的身体去厕所催吐,爱情的副作用堵住了他全身上下的毛孔和血管,他现在要把积压已久的郁结全部吐出来。
在此期间,韦跃的手机响了一百零八次,他一次都没有听见。
“韦跃,我可以回去吗?”
刚才被甩到一边的文胸盖住了她发来的唯一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