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姐姐给我的糖果,然后,我死了。
爸爸妈妈看到我的尸体,他们并没有惊慌,而是冷静的商量着怎么处理。
现在,他们围坐在茶桌前喝咖啡,电视剧枯燥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而我,孤零零的躺在浴室里,手僵硬的伸直,维持着接第二颗糖的姿势。
“那孩子太贪食了,真叫人没办法。”我听到妈妈的叹气声,尾调婉转,像越剧般悦耳。
“啊哈,妈妈,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吧。毕竟那颗糖是你给我的。”这是姐姐的声音,她就是这样,无论和谁说话都好似嘲讽一般。
妈妈尖叫着辩解:“那颗糖我不是让你扔在角落吗?谁让你直接给她了?”
姐姐嗤笑着回答:“扔在角落和给她有什么区别?她不是经常偷东西吃吗?”
“所以说,都怪她自己太贪吃了。真是,怎么打都教不好的坏孩子。”妈妈总结道。我听到“哧”的划火柴的声音,那是妈妈在给爸爸点烟。
从我的视角看过去,妈妈正侧着身子替爸爸拨弄烟丝,爸爸还保持着多年前抽烟斗的习惯,那时候他还是个富家子,我们还住在一幢三层的洋房里。那时候的妈妈还是个梳着双髻的丫鬟,她总是很温柔的笑,给我吃糖果,爸爸也很喜欢他,便收了她的房。
我侧着头,想看看爸爸的脸,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却始终动弹不得。我的视野里,只有半扇被虫蛀空了的木门,以及爸爸沉稳的拿烟的手指,还有妈妈半侧着的娇媚的姿势。
爸爸不耐烦的打断了妈妈和姐姐的斗嘴,用一家之主的姿态讨论道:“现在那笔钱能到手吗?”
姐姐的身影微微的晃了一下,很快挡住妈妈笑着的侧脸。似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爸爸的声音透着轻松满意:“那么,她该怎么处理呢?”
门外静了静,大家似乎都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处理掉我。良久,妈妈才小心翼翼地望着爸爸:“她身上的伤太显眼了,这样出去会被怀疑呐。”
“她什么时候身上没有伤了,谁会管她呀?”姐姐不屑中夹杂了些许不耐。
“话虽这么说,但保不准那些难听的话会不会传到巡警耳里啊,那些家伙可是趁火打劫毫不含糊的呀。”妈妈的身子倾了倾,似乎在帮爸爸倒咖啡。
“要不,切碎了喂狗吧。”姐姐兴高采烈的说。我看到妈妈望了爸爸一眼,直了直身子。
我们家没有狗啊。我觉得很疑惑。我眼前的水泥地裂了一条缝,下水道的水缓缓涌了上来,从我身上淌过,冰冷的水泥地和肮脏的水让我觉得很冷。妈妈,我好冷。妈妈,你那时候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冷呢?
爸爸把我切碎了放进冰箱,妈妈把我做成了点心。姐姐看到桌子上我的肉,嫌恶的捂住了鼻子,暴躁的把我推开:“我才不吃这玩意儿!”我闻到桌子上的我发出奇怪的焦味。爸爸近来变成了素食主义者,于是妈妈一个人美美的享用起了我来。
我一天一天消失不见,爸爸和妈妈也一天比一天快乐,很快他们就拿到了妈妈遗留给我的钱。姐姐依然是那样漫不经心的带着嘲弄的语调:“我的事办完了,不要忘了我的钢琴。”
第二天,姐姐躺在了我的身边,我看到蜘蛛从她微卷的短发上爬过,很开到达她留着深深勒痕的脖子。“看什么看?”她耷拉着舌头凶巴巴的瞪着我,平时总是慵懒的眯着的小眼睛瞪的快要突出来了。
“姐姐,你要吃糖吗?”我伸着仅有的一只手问她。
“傻子。”她不屑的回我,一颗血泪却从她眼角轻轻划过。
姐姐一直很努力活下去呀,这样真好。可是,妈妈说 钢琴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