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我是该感谢不擅理科的自己在高三初期成绩下滑;还是该感谢自己的懒惰造成了那次考试的滑铁卢,而被迫成为你的同桌;或是该感谢一模考完那天晚上和妈妈的争吵,让我成为你最后一个送回家的女孩子。
那天晚上我目送你送走辛蓓后,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这种沉默从内心升起,倘若不是我因为躲避车辆而动了一下,我差点以为自己就是这黑夜的一部分。
我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觉得让你找我一会也不错。我便蹲下来,草丛正好遮住我,我抬起疲惫的双眼看着路边来往的车辆,看风刮过黑夜,觉得此时再来根烟,我便成了个有模有样的有故事的女青年。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小手机“滴滴答”响了起来,我还沉浸在有故事的女青年的身份里,便慵懒地将机子举到耳边。你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待那别动,我就过来。”放下机子的我便有些慌了,完全没有符合身份的老练和沧桑。一想到接下来的见面,我便不由自主地抠了抠地面。
当那辆炫酷的小电动停在我面前时,我装作很镇定地站起身,一下子跨坐在后座上,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后座边沿。
一路上你也只是问了问和妈妈吵架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话。风有点大,我几度将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几缕发丝吹进眼睛,我便揉揉眼。看着你的后背,耳边突然回响起最近钟爱的《信仰》里的歌词:“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我抓着后座边沿的手松了松,最终却是更紧地抓了回去。在夜里吹风果然很容易拨乱心绪啊。
路途太短,心绪却很长,一下子便到了我家楼底下,下车的那一瞬间脑袋里又切换到《信仰》的另一句歌词:“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歌词里声音不大,但我能体会到张信哲内心很用力的问出来,我的内心也是很用力却又很无力地问了出来。
你在旁边看我掏钥匙进楼道门,可是我半天都没有掏出来,突然一个抖机灵想起了吃饭的时候将手里的钥匙放到曹珺岩的书包里忘记取出来了。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时,内心一瞬间的着急过后,转念一想又可以和你同行去拿钥匙,又是满满地激动与欢喜。但是我仍装作很着急地问你:“该怎么办啊,她的手机又打不通。”一起商量后,我们决定一起去航天公园找她。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毕竟航天公园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于是我又一次坐上你的小电动,没想到小电动很给力的没电了,你用尽它最后一点生命将它带回安全地带后便回来找我。接下来便是我们两人步行去航天公园的旅途了。我从来没有在夜间出来活动过,更没有和男生单独出来活动过,你看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你了。
当我们千辛万苦走到公园时却吃了闭门羹,我却瞧上了旁边一连串阴森森的建筑。里面的灯光突然亮起,照得你的脸一青一白。我知道你害怕这些恐怖的东西,却还是硬要进去,也许是想显示自己的特别吧。我颤着胆子进去溜达了一圈,一回头发现你全程都跟着我。黑暗里你的眼睛很亮,我不知道灯光打在我脸上青红交加有没有吓到你。
回去的过程中,我不知道当时我们两个为什么没有打车回,硬是走了四十多分钟走回学校。在路上看见一个小区的灯光在闪烁,我用手指着它们说:“看!是笑着哭泣的眼睛!”原来那些灯光组成了一双弯弯的笑眼,但是眼睛下面却有两行滴滴清楚的眼泪。我们站在十字路口,街头行人了无,我抬手的那一刻突然感觉我们是浩瀚夜空下相依为命的两颗星星,虽然渺小,但却熠熠生光。记得从那以后,每当我们来到这个十字路口,都会靠在一起看一会这带泪的笑眼。
接下来兜兜转转又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最后在操场取回了钥匙,当我高兴又夹杂着失落转身冲你告别时,发现你已经走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晚了你急着回家的缘故,这次离开你显得很匆忙,我冲着你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你的名字,你转过身冲我挥挥手。我看不清你的脸,你短暂挥手过后又是一个人在路灯下行走的背影。此时我不知什么原因鼻子一酸,明明只是两个小时的相处,竟像是久别重逢的异地情侣分别的那一刹那的场景,我赶忙转身朝相反方向回家。
回到家后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家里发了好一会呆才去洗澡,当水淋下来的时候《信仰》又在我耳边回响,突然一下子我很想哭。我闭着眼睛冲着热水,企图希望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自己也就不会乱想了,突然小手机在旁边响了一下,打破了我已经准备好的寂静。我看见来信显示是你,慌乱得连手都没有擦就打开短信。
在点开短信前我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给了自己期待的机会。当我点开时,我感到我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你说你憋不下去了,你说也许自己不是一个好男人,但是是真的喜欢我。你说了很多很多,我看了很久很久,我把这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直到手里的水一点一点渗入小手机的键盘里,我也毫无察觉。
我放下手机,突然在淋下来的水中哭了出来。先是眼泪不知不觉地流出,接着便是我蹲在地上,抱着身子开始哭。我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哭,看到那些文字就是鼻子一酸,往下一蹲开始哭。哭得很无厘头,是那种没有啜泣,光掉眼泪的哭。
哭到身子有点凉了,我才起来。当我洗完澡出来打算回短信的时候,发现本就快寿终正寝的小手机键盘已经用不了了。当时只想着赶快联系你,一分钟也不想耽误,就没有想慢慢地把它一点一点捣鼓到能用,而是几分钟后把键盘全部用小剪刀用力挑出,然后卸掉。最后的情景就是我拿着掏耳勺在满屏白光泄出的小手机上一个按键一个按键慢慢戳直到找到你的联系方式然后打过去。
接下来的情况嘛,就是我扑倒在床上把手机贴在胸口,像听你的呼吸声一样听着你那头的铃声,然后你大半夜躲在被子里给我唱《信仰》,我的湿头发将被子大片弄湿,凌晨两点时,我仍睁着眼睛和被子一起湿漉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