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例ooc预警
*关于神座养大另一个自己,并在这途中摸索到一丝属于自己的“爱”的理解的故事
*可以看做《穿进平行世界,普通的我竟成全才能?》《Solitude》的神座君的后日谈,没看过前面不影响本篇阅读
*原作向,但依旧很我流,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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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爱上自己,是需要勇气的。”
“而勇气也不是凭空而来。”
神座曾听过这样的话。从一个幸运地遇到了值得托付的同伴,从而走向了不同人生的自己口中。
对方怀抱着从那有限的心房中满溢出来的爱与真诚,向着被剥去了“多余”的感情与记忆的自己,也能够投以同等的关心与在意。
在那份真切的感情之中,神座照见了自己左胸膛的空洞。他一直知道洞就在那里,只是在有风从中穿过前,洞也只是一个圆形的印记而已。
他已经理解了为何那个“日向创”会违背生物的求生本能,放弃自己换来现在这个仅余才能的空壳。因为人类是种群居动物,如果没有得到其他人的重视与爱意,便会慢慢忘记去珍视不被需要的自己。
而同样的,他也选择了放弃仍有空洞的自己,以换回那个普通却尚且完整的、拥有爱与被爱能力的“日向创”。因为他也是有着心跳与体温,以血肉和骨骼支撑起的肉体凡胎的人,而人是无法毫无目的、不抱感情地活下去的。
他大概成功了,又或许没有。却又一次获得了睁开双眼的机会。
明明消失是他第一次想要完成的事情,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真不知道这是他的幸运才能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他依旧是那个不完整的他。他还是不明白感情会给人怎样的感触、不明白爱是怎样的事物。像是摆在码得整齐的圆圆面包之中格格不入的甜甜圈一样,神座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依旧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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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这一家的家政员并不是因为自己走投无路。
更不是因为那个父母常年不顾家,只能孤身一人留在空荡荡房间里的孩子看起来很可怜。神座出流还没有能够与和自己不相干的其他个体共情的能力。
只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神座站在不息流动的人潮中,兀地低头,在交叉路口斑马线的那一头,对上了一双有些熟悉的草绿色双眸。
想要改变、想要给过去那个已经丢失掉的自己一个好的结局、想要“日向创”——单单就是诞生出了自己的那一个——走向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在“神座出流”的那个世界,他已经做完了自己所有能够做的,结果如何业已与此刻身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毫无瓜葛。
但此刻,有一个还没做出选择的年幼的“日向创”出现在了他面前。时光倒退,在命运的车辙中零落的碎片重又成为了崭新的器皿,被无情烤干的覆水又好端端地盛在了其中。
让悲剧扭转结局的机会。
连同去建立起那被爱支撑起的,重视自己的勇气的时间一并,摆在了误入这里的蝴蝶的面前。似乎只要只要扇一扇翅膀,那些曾摆在“日向创”面前的不可翻越的自卑与成见都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地一触即溃。
多完满的未来啊。
可是。
一个连自己都不懂爱为何物的人,又怎么能将爱倾注给另一个个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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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座出流是个矛盾的、只由才能组成的聚合体。
人类将爱与死作为永恒的艺术的主题,为以爱为起点所衍生的多变的形式,与死万物归一的可怖。而神座出流不能理解爱、不会惧怕死,却能够亲手以它们为主题,创作出仿佛被缪斯吻过的艺术,仅仅凭借他那一身难以常理解释的才能。
他坦然地接受人类这一群体对爱的不同诠释。像是有人的爱像一场龙卷风,不顾一切地摧毁周遭的一切,只把在意的东西放进无风的风眼;有人的爱像一柄双刃刀,剖出自己关在心底腐烂流脓的渴盼,也割向重要之人前往未来的双腿;有人的爱像一个坚固的金属盒,将所爱之人珍而重之地置于其中,却将对方所重视之物与其他一视同仁地关在盒外,然后盒盖关紧,他们只允许黑暗笼罩下的所爱之人注视自己。他们都口口声声称自己在“爱”,可承受这份感情的对象却没有变得幸福。然而只要用特殊的手法去描绘、去演绎,即使是这样的“爱”也会被人们所认同其为“爱”的定义。
神座知道那样的“爱”并不是他应当参考的榜样。因为接受这样的爱的人,反而会为之所伤。
而他想要的是能够给予人勇气的爱。
于是他选择了从最朴素的事情做起。不管怎么说,先留在那孩子的身边吧。
神座将买回的食材放在架子上,从中拿出这次要使用的部分放入水池清洗。作为“超高校级的希望”进入希望之峰本科时,他总是在实验室做些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工作。而像现在这样看着自来水穿过绿色的菜叶落进盆中,他才有种自己已经不在同一世界,在这里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员的实感。
作为这一家的家政,神座与小小的日向相处的时间远多于这一家的父母。虽然他们对于神座过于年轻的样貌有些不虞,但他出色的办事能力和做的一手好菜成功让他留了下来。
说来也怪。明明因为年龄的差距和气质的迥异,连孩子的父母都没有注意到他与日向家幼子之间的相似,那个孩子却能第一眼就看出来。
“这个大哥哥和我长得好像啊!”少不更事的孩童这样和他的父母说到。
或许这是平行世界间同位体的心灵感应?
神座揭开电饭锅的盖子,里面晶莹的饭粒吸饱了水分,保持在最柔软弹牙的程度。他将米饭舀进便当盒,盛出规整的方形,然后将按照营养搭配好的配菜填在周围,摆出丰盛又漂亮的形状。
有脚步声从木质的楼梯上传来,棕色短发的男孩揉着眼睛出现在厨房门口。“出流哥哥,”男孩的嗓音还有些朦胧,“今天的便当是什么?”
“是天妇罗盖饭。”神座这样回答,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把男孩的手从脸上拿下来。“不要用手揉眼睛。去拿水好好洗。”
“我知道了……”
看着男孩磨磨蹭蹭离开的背影,神座转身继续将便当盒好好地打包,放在男孩一眼就可以注意到的地方。
虽然这样重复到来的相似的日子永远跳不出他分析能力的预测范围,但在这样的相处之中,神座竟也会有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的瞬间。
像是守着一颗花苞,等待它绽放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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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都觉得,日向创是个有点奇怪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难免会有闯点不大不小的祸的时候。日向同学并不例外,但和其他孩子不同,在班主任去联系他的监护人时,前来的总不是这孩子的亲生父母,而是一直接送他上放学的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哥哥。
虽然仔细去看可以发现两个孩子的面容颇为相似,大的那个在接到弟弟之后蹲下给小的那个整理衣服的样子也很亲密,但听小的那个说,他的神座哥哥并不是亲生哥哥,而是他们家雇来的住家家政员。
老师们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对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家庭有过意见。不说让一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男孩去带另一个,大的那个看起来也一副身材单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就这样那对心大的父母也能一直不着家,出了事情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自己能不能处理得了。更别提孩子之间总有些无需言明的阶级规则,父母的关爱也向来是那其中的重要标准。
令他们转变印象的是在那一次。
在某一次对“没有爸妈的日向”的欺凌之中,那个性格一向温和的男孩也终于忍无可忍地与那群一直耀武扬威的校园一霸产生了冲突。班主任接到消息后也对此事感到十分头疼——那个一直不服管教带头闹事的男生和他的家长算是一脉相承,他就算把黑的说成白的都会得到自己家长的支持不说,那家的家长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像是带着孩子当众撒泼都还是小问题,堵校门冲上来揪着老师或其他家长的领子放言说要把你告丨上丨法丨庭;声称自己家和教育丨监丨察丨部门有关系要给校长好看、让老师丢掉饭碗也都是他们家曾经干出来的好事。
班主任也很担心日向家的那两个孩子,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赶来学校的果不其然还是那个黑色长发的少年。但出乎意料的是,最后吃瘪的并不是看起来弱势的日向家。对面一看神座纤细的少年身板便自以为是我方占据优势,在被那毫无感情的红眸扫了一下之后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退上半步,依旧决定要啃这块好啃的骨头。结果试图撒泼被那个少年轻巧地躲过伸出的手,怒骂也被对方充耳不闻地略过,那少年甚至有闲心蹲下捂住幼弟的耳朵。忍无可忍想要动手,却被看起来身上没几两肉的少年轻松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上。
“道歉。”那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少年站在过去无力反抗的“自己”身前,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所有人听清。“你的医药费我可以付,但必须给创真心实意地道歉,赔偿我家孩子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不要耍小聪明,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老师们一开始也只是觉得这少年真是厉害,没把那句狠话放在心上;那蛮横家长也是,打算赔了钱就把事情不了了之地揭过。
于是第二天,他们撒泼打滚还伤人未遂的视频在学校家长群和当地新闻上播出得沸沸扬扬,发出视频的人还连带着收集了他们口口声声提到的关系网的一些不利信息,匿名给相关部门都发了一份。在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之时,家中很快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少年语气冷静得和对峙那日一般无二,“我说过了,道歉,不然你们会后悔。”神座这样说道。“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这里还留有另一半证据,会不会发出去取决于你们的态度。”
在那往日嚣张的得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向班里那个默默无闻的日向同学低头认错之后,那孩子在集体中的地位也悄然变化了。
老师们私下里也感慨过那个少年处理事情的能耐了得,但最重要的,还是认可了他作为监护者的称职。
看着一点一点融入人群,变得稍稍开朗一点的日向同学,班主任想,有这样的哥哥在,家里会放心也并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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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一直觉得自己的出流哥哥是个很神秘的人。
家务信手拈来,做饭一等一的好吃,辅导功课清晰易懂,面对那么可怕的人也不会退缩,如果不是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是个完美的人。
简直像是混进普普通通圆面包里的甜甜圈。
如果自己也有一种过人的才能,是不是就能和出流哥哥靠得更近一点?
然而冬去春来,夏尽秋至。
今天的日向依旧没有在自己身上寻找到像启明星一般明亮的才能。
在即将入秋时此起彼伏的连绵蝉时雨中,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平凡的日向,终于流露出一些平时会努力堵在心口的涩意。
打断他心头这场过早到来的秋雨的是神座。对方在敲门没能得到回应之后,轻描淡写地用了不知什么办法打开了门锁,端着一杯热牛奶闯进了一个属于日向的黑夜。
日向泪眼朦胧地从被掀开的被子里去看坐在他床边的神座出流,在氤氲满眼的水雾之中对方看起来就像一个黑色的色块,可日向觉得并不该是这样的,神座出流才不是什么黑夜,他该是那之上闪耀的启明星,启明星不会留在一处,他终究要飞离这个狭小的空间。
然后他听到对方轻轻叹了口气,轻得他以为是错觉。
“创,”神座的语气一如既往,但日向总觉得他的出流哥哥似乎同时在想着什么,这让对方的话语染上了一层阴霾,“你知道银河吧。”
“……知道。”
“夜空中的银河非常壮观,像是连接天际的光的河流,故而得名。”神座平静地讲着些似乎不相干的事情。“组成银河的是数以亿计的细小的星辰,像河底的细碎沙砾;普通的人就像银河之中的星一样,在那之中发出熹微的明光,才让银河成为横贯苍穹的奇景。”
“启明星明亮,是因为它和地球更近,它的光芒落到了我们眼里的更多;然而细小的星辰并不比它黯淡,每颗星都在自己的位置像太阳一样发出光。我们看不到它们的辉光,只是因为太过遥远,才只留下那么微弱的亮度。”
“不要因为那些站得高高在上的人的评判,去忽视你自己心中的光芒。”神座说这话的时候垂着头看他,日向眼中的水雾有些褪去,他看着神座红色的双眼,似乎落在自己身上,又好像同时落在遥远的不知道某处。
不过他已经听懂了他的出流哥哥想要告诉他的事情。
“牛奶还是热的,早点喝,喝完漱了口再睡。”神座最后留下这样一句就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床头柜上的牛奶还在冒着热气。日向把手贴在上面,感受到了恰到好处的温度。
他从这份温度之中,获得了肯定现在的自己的勇气。
而在门的背后,有人垂着眼睫。口腔里有一点点微苦泛起,神座第一次品尝到少许遗憾的滋味。
也许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在等有人这样告诉他: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所谓人者皆为星辰,没有才能也可以发出自己的光亮。
不过好在,这次有机会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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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时光只是一点一点地流过。
神座一日复一日地守在那个绕开了诸多障碍的自己身边,虽然他仍旧不认为自己明了爱是怎样的事物,但目前为止的变化都向着好的方向循序渐进着。他并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做得正确,又或是全部,他虽然知道这么做确实会导向这样的结果,却依旧感受不到爱在这其中哪里所存在。
于是他想,或许人的勇气并不非要爱来浇灌吧。
他胸口的空洞依旧留在那里吞噬掉他的诸多情感,虽然他能够感受到的在很慢很慢地增多,但风总从那里穿过,他总能感到空洞里传来的丝丝凉意,提醒他缺口总在这里。
像是混进面包之中的甜甜圈。因为甜甜圈的洞是不能单独取下来的,所以神座依旧是不完整的人类。
人类皆是星辰,加之于他的才能使他成为最亮的启明星;但启明星并非恒星,如果没有传导太阳的热度,它永远不会自己散发出热意来。神座学着那些人类表达爱意的形式,模拟着“日向创”所期望的东西,去对待一个没有形成完全三观的年幼的自己。
时间流过,他如今作为家属在这个日向创的国中毕业典礼上出席。台上正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表着演讲的日向草绿色的眼里亮晶晶地闪着光,像是某个夜晚他曾亲口提过的银河中的星子,又像是曾经在某处所见过的另一人充满生机的绿色眼眸。
这种演讲都是逢场作戏,神座出流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他觉得日向会因此而高兴,所以他才会在这里。
直到台上的少年说到“我能够成为比前一日更优秀的自己,多亏了老师同学们的支持,和来自最重要的家人的爱”时,从遥远的演讲台上精准地找到了自己,对上双眼的瞬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抛开才能不提,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也让他对对方的悲喜有种直觉般熟稔的判断。
他说这是爱?这是爱吗?这种不包含任何情感、仅凭才能分析的行为——
——不。或许日向才是对的。
神座有些迟钝地去回想那些如同飞鱼跃出海面一般飞快沉入脑海的念头。它们一开始只是闪现过一瞬间,后来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而在这一刻,由点连成线、线结为面,最后成为他自己的答案——
就这样下去也不错、没有因此而萎靡不振真是太好了、这样子就和那个拥有勇气的日向创有点相似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过下去吧……
像是有人拿起裱花袋,在甜甜圈中心的洞里挤上了一个完美的奶油花一样。
神座第一次,不需要任何才能的帮助,嘴角轻轻上扬,依稀是一个带着温度的笑意。
演讲结束,台上的少年向着观众席深深鞠躬。神座抬起手,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长一样,为跨越了苦难的孩子鼓起了掌。
这场“自救”或许到这里便已是完满的结局。但属于他们的故事,也还有很长的篇幅等着他们自己去续写。
何物可谓爱?
也许不用再去特意回答。Fin.
碎碎念:
原本是个单独的短篇灵感,要开始着手的时候突然觉得很适合接在之前的短篇后面给那个有点孤注一掷的神座君一个稍微完满一点的结局_(:з」∠)_于是就这么干啦哈哈。
写完以后突然感觉好像兄弟设啊草(⊙x⊙;)
怎么又写得这么流水账,我是彩笔(。)
哈哈,又写得更像亲情啦,不愧是我,谈恋爱是不可能谈恋爱的,要磕害得自己二度脑补(不是)我真服啦bb(›´ω`‹ )
老样子,希望各位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