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怀璧其罪(桓公十年)
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又求其宝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以前虞叔有块宝玉,他的哥哥虞公希望得到它,虞叔并没有给。后来虞叔有些后悔,对家人说:周家有句谚语,本来你这个普通百姓并没有罪,但你拥有一块宝玉也就有了罪。我用这块玉又能干什么呢?难道就是用来买祸害的吗?
于是就献出了这块玉。但没多久虞公又想要他的宝剑。虞叔说:这就有点贪得无厌了,贪得无厌到最后,可能就会要杀了我。于是干脆就帅军攻打虞公,虞公落败逃往共池。
二十二、卜以决疑,不疑何卜(桓公十一年)
楚屈瑕将盟贰、轸。郧人军于蒲骚,将与随、绞、州、蓼伐楚师。莫敖患之。斗廉曰:「郧人军其郊,必不诫,且日虞四邑之至也。君次于郊郢,以御四邑。我以锐师宵加于郧,郧有虞心而恃其城,莫有斗志。若败郧师,四邑必离。」
楚国的莫敖屈瑕(官名莫敖,名屈瑕)邀请贰国、轸国结盟。郧国军队驻扎在蒲骚这个地方,并且邀请随国、绞国、州国、蓼国一起来讨伐楚军。莫敖甚为焦虑。
斗廉建议:郧国军队驻扎在自己的地盘上,一定缺乏警戒,而且时刻盼望着其他四国军队的到来。莫敖您驻守楚国郊郢,以防止四国军队来袭,我带领精锐连夜奔袭郧国。郧军有等待之心,而又迷信他们的城墙,一定缺少斗志。如果我们打败郧军,其他四国军队必会离去。
莫敖曰:「盍请济师于王?」对曰:「师克在和,不在众。商、周之不敌,君之所闻也。成军以出,又何济焉?」莫敖曰:「卜之?」对曰:「卜以决疑,不疑何卜?」遂败郧师于蒲骚,卒盟而还。
莫敖问:为什么不请求武王增兵?斗廉回答:军队的战斗力在于有效的组织,而不在于兵员的数量。商纣王和周武王兵力的不对等,你是听说过的了,我们以完整建制的军队出征,为什么现在需要增兵?
莫敖问:要不要占卜看看吉凶?斗廉回答:占卜是用来决断心中的疑虑,如果我们根本就没有疑虑,哪里还需要占卜呢?于是在蒲骚打败了郧国军队,签订与贰国、轸国的盟约而还。
二十三、郑厉公以宋立( 桓公十一年 )
初,祭封人仲足有宠于庄公,庄公使为卿。为公娶邓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郑庄公,曰雍姞,生厉公。雍氏宗有宠于宋庄公,故诱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厉公而求赂焉。祭仲与宋人盟,以厉公归而立之。
以前封疆之臣祭氏家叫做仲足的,获得了郑庄公的欣赏,庄公就让他做了正卿。祭仲为郑庄公迎娶了邓曼为妻,生了后来的郑昭公(公子忽),所以郑庄公死后,祭足拥立郑昭公。
宋国的雍氏也把女儿嫁给郑庄公,名叫雍姞。雍姞生了后来的郑厉公。雍氏宗族有人得到宋庄公的宠爱,通过他把祭仲诱骗到宋国,武力威逼他说:“如果你不立公子突为国君,我们就要杀死你。”同时还扣押公子突索要贿赂。祭仲只好和宋国人结盟,迎立公子突回国,即郑历公。
二十四、盟无益(桓公十二年)
公欲平宋、郑。秋,公及宋公盟于句渎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会于虚。冬,又会于龟。宋公辞平,故与郑伯盟于武父。遂帅师而伐宋,战焉,宋无信也。
鲁桓公希望成就宋国与郑国的和约。当年秋天,首先在句渎之丘与宋庄公签署盟约,但不能确定宋国的诚意,于是又在虚地会晤,冬天的时候,再次于龟地会晤。
最终宋国拒绝接受和谈的条件,于是鲁桓公在武父这个地方与郑历公盟誓,率兵讨伐宋国,此战全然因为宋国的不守信用。
君子曰:「苟信不继,盟无益也。《诗》云:『君子屡盟,乱是用长。』无信也。」
君子评价说:如果不能坚守诚信,任何的盟约都毫无用处。《诗经》有这样的诗句:如果屡屡结盟,反而会滋长混乱。因为屡屡更改的盟约毫无诚信可言。
二十五、楚莫敖惨败(桓公十三年)
十三年春,楚屈瑕伐罗,斗伯比送之。还,谓其御曰:「莫敖必败。举趾高,心不固矣。」遂见楚子曰:「必济师。」楚子辞焉。入告夫人邓曼。邓曼曰:「大夫其非众之谓,其谓君抚小民以信,训诸司以德,而威莫敖以刑也。
十三年春季,楚国的莫敖出兵讨伐罗国,斗伯比为其送行。回来时斗伯比对他的御者说:莫敖看来此次出征必败,你看他把脚抬得那么高,说明他的心不稳。于是建议楚武王:请一定为莫敖增兵,武王没有答应。
武王进入内室告诉了他的夫人邓曼,邓曼说:斗伯比说的增兵,不是兵员数量的增加,而是要君主采取措施,增加士兵对国家的信心,增加各有关部门的能力,并且限制莫敖的权利。
莫敖狃于蒲骚之役,将自用也,必小罗。君若不镇抚,其不设备乎?夫固谓君训众而好镇抚之,召诸司而劝之以令德,见莫敖而告诸天之不假易也。不然,夫岂不知楚师之尽行也?」楚子使赖人追之,不及。
莫敖因为蒲骚战役的胜利,变得刚愎自用,一定会轻视罗国。君上你如果不去告诫安抚,真的怕莫敖完全不设防备。斗伯比的意思就是要你去镇抚士兵,敦促官员们恪尽职守,同时告诫莫敖世间没有什么可以轻易成功。否则斗伯比难道不知道楚国已经无兵增了吗?
楚武王派出赖国人去追,可惜没有追上。
莫敖使徇于师曰:「谏者有刑。」及鄢,乱次以济。遂无次,且不设备。及罗,罗与卢戎两军之。大败之。莫敖缢于荒谷,群帅囚于冶父以听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莫敖于其军中下令:敢有劝谏者死!到达鄢水渡河时,一片混乱且不设防备。抵达罗国时,罗国和卢戎的军队从两边夹攻楚军,结果楚军大败。莫敖在荒谷中上吊自杀,其他将领自我囚禁在楚国的冶父,等待武王处罚。楚武王说:“这此失败完全是我的责任。”赦免了这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