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一座城,才知一座城的记忆有多重!
——题记
拾起一些沉淀的曾经,用文字缅怀美丽......
清晨的阳光爬过房脊,在碧绿菜叶上的淡淡白霜里明亮,它背后是老屋的影,影里一片阴凉。
两道身影,从那片影走出,一前一后,跟着光一起融入前方那一片遥远的湛蓝,就像他期待的那泉清水一般透澈。
夜里,降临在一团朦胧又黏稠的热里,呼吸有些不畅,数以亿计的细胞同时帮着汗腺排水,它们想洗个澡,凉爽一下。
生了锈的水龙头喷出大量的热气,白茫茫,看不清那一个个赤条条的身影,热气从透气窗飘出,飘成济南城里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完全覆盖了地面,足有一寸厚。
雪,让人疯狂——那些从山海关一直到海南的那片地域里来的人,他们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打滚,在操场上堆雪人,在树林里打雪仗,在坡道上打滑。这所有的景象在它的眼里染上了一层不可思议的颜色。
这里所有人的时光就像那场雪一样,短暂得没经得起践踏,也没经得住挽留,一天一夜,又变成水、变成汽,四面八方散去。
散到清晨还没有几个人、几辆车经过的大街,那大街古旧、苍老,灰尘和汽车尾气肆虐着城市空间的每一处,哪里有趵突泉?那得花钱!
青灰色里渐渐有了忙碌的气息,行走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那颜色,直到能看见绿叶上干涸了的灰滴;直到能看见滚滚人潮中每一张喜怒哀乐的面孔;直到走进一个偌大的植物园。
深浅不一的绿意与渐变的黄在视野里交错杂叠,没有方向没有尽头,柳柏桐竹,雀鹰雉鹉,还是没有泉……
甩掉一身喧嚣里的尘烟,百里之外有蟠龙,那是学校身后的一座山,山不高,但它能摸到一整片的蓝。
山巅一叶落,就能在眼里滑出一幅画:一点金黄缀蓝靛,遥山炊烟袅,秋染枫丹,千梓湖畔。
那湖里的水被秋洗过,能一眼望穿,目光能安稳地落在湖底的枯叶上,都不惊起波澜。除非像那黑虎泉水里的鱼一样调皮,才能扰起几颗轻沙。
那泉水汩汩而出,清冽得惊艳,从没见过大自然里的水,居然如家里的自来水一样纯净、洁白。从黑铁虎头里不停地流淌,流淌成一湾眼看不到尽头的小溪,奔腾。
那河畔的石壁都沾染了千年的水汽,生出一块儿一块儿的青苔,紧紧地趴伏在清水流下的黑色石壁上,不艳不败。
伸手捞一掬那百里之下的明净,有一点甜,有一点凉,像落在舌尖的雪花。溅起的水珠,真亮,它在眼里变形,凝结,飘落……
这里的冬天着实是有一点温热了,细碎的雪花散漫在每一处角落,滴落在枝头却禁不起柳发的柔情,就那样幸福得融化了。
指尖轻点,你能感受到的不是这个冬季的泪滴,而应该是快乐的源泉。
莫兰迪灰的天空,如画静美。
喜欢雪花的轻盈飞迅,就那么随风自在地飞扬散满整个天际,湮没九天碧霄淡淡云,掠过凡尘红颜娇憔悴。
喜欢雪花的细碎消融,就那么点点碎碎的飘落覆盖这红尘,冷封了那难以割舍的锋锐记忆,跟着谁的悲哀惨淡微笑到泪涌湿了那明净的眼眸。
喜欢雪花是落在这个冬季,带着天堂的祈祷飘落你的身旁,愿这幸福永远包围你单薄的身影。
呼吸,清新的空气如果夹杂了谁的气息,你是否会转身,望一眼,在这个冬季流浪的风,即将远行的痕迹?
有些事不是你经历了就无法忘记,我们总是在反复的记起与遗忘中度过。
没有什么灰色的记忆,只有自定义的灰色空间描绘的轨迹,以及承载轨迹的城。
千佛山从没出现我的痕迹,我用黑虎取代了趵突泉的权利,大明湖也被我放进了校园的角落里。
角落里有冰,映照着整座城的记忆:每一个足迹都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它总有一天就会长成发丝,穿透颅骨,连接回忆,再也甩不掉。于是,我会背着一座城行走。
离开,也许是最伤痛的举措,直到一段距离——像十年的光那么久之后,我才明白,把你画在纸上,是最好的怀旧方式。
离开,也许是最无奈的选择,因为还有比泉更广阔的江河湖海,我想趴在更大的一颗水滴上孕育未来。
但我从未想过,那水滴竟然不能如你一般承受我想象的重。
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从北到南把你穿透,过后,你却愈加温暖,一圈一圈荡漾在心底,如门口那石楼上的钟声,一圈一圈荡漾在我午睡的梦里,把梦外的阳光敲碎,染了一室的金色,凝固了一个梦……
梦醒,走出老屋后那片阴凉,是一腔去济南的热情窜出了老旧门扉,背后,是多年前济南城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