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困在家中,不由想起17年前“非典”时的一段短途时光。
当时儿子才出生六个多月,由于老妈身体不好,我开始着急在外面寻找阿姨。想着最好可以住家里以烧饭为主,帮衬带下宝宝。
我们小镇离北京有点远,信息也远没现在这样全面,所以我对防“非”关注远不如找阿姨来得强烈。那阵几乎天天转战各中介,可惜阿姨们一听家里有个小宝宝,都直接拒绝了。好不容易大西路上有家冷辟中介给我打电话,说有个阿姨愿意住家呢,让我赶紧来看看。
2003年3月倒春寒,异常的冷。我穿着厚厚的衣物,却因走得急忘记戴手套,就这么骑着自行车,一路抖嗦着由东城来到西区偏辟中介,内心想着只要不是太差就赶紧来吧,一个人实在吃不消。
进屋看见一位四十五岁左右胖胖的妇女,坐在桌边一边嗑着桌上散落的瓜子,一边没表情地通知我,楼层高不去,没单间不去,晚上八点必须睡觉。我一一认真又结巴的答应着,只幻想终于可以有所解脱了。
交了中介费,胖阿姨拍拍手上瓜子残留下的细屑,伸了个懒腰,双手撑扶着桌子站起来说,连我的中介费也一并交了吧。我想想后面要辛苦胖阿姨做事,偶尔还有“人质”在她手上,算了算了,交就一并交了吧。
和胖阿姨一起离开中介,路上想起体检这事,赶紧和她商量看能不能明天早晨别吃早饭,我陪她去医院做个抽血化验。胖阿姨一听不吃早饭还抽血,直接扭头要走,说不行不行,我这血可精贵呢,不能抽。我要哭了,不能在这最后一个环节脱钩。赶紧说,阿姨,我这是免费给您做次体检呢,抽完血明天早晨我陪您在外面吃早饭,中午烧排骨给您补补身子。不知是免费体验还是中午的排骨打动了阿姨,总之,这个话题以胖阿姨一声“哼”结束。
对了,那时候孩爸在北京。
胖阿姨来家后,我才认真观察,她是真的胖。因为我比较瘦,日常感觉胖点很可爱,一直也没将胖与懒划上等号。但是很快这个胖阿姨让我明白,一身肉真不是白长的。
第二天,原本约好早晨七点一起去医院抽血,谁知胖阿姨八点还没起床。宝宝哭啊,我又要忙早饭又要忙宝宝,心有怨念。敲门叫胖阿姨,没过会儿胖阿姨起来了,却莫名的愣坐客厅桌子边。我只能和胖阿姨协商,能不能先抱下宝宝,让我腾出手给宝宝做早饭。胖阿姨迷茫地望了望我,才用力手扶桌子边站了起来,从我手中接过宝宝。
进了厨房赶紧做事,好一会没听见哭声,想这胖阿姨还不错呢,能哄住宝宝。
做好早饭出来,差点晕倒。原来胖阿姨将宝宝横在手臂,上下疯狂颠簸宝宝头,那叫个上下翻飞,大有垫排球赢比赛的架势。估摸着我再晚些出来,宝宝脑部结构左右移位都是有可能的。随即从胖阿姨手中夺回宝宝。
很委屈,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说忍忍吧,这个时候没人肯出来做住家阿姨的。
孩爸没几天从北京回来,后面“非典”风声越来越紧,大家都有了防范意识,所以孩爸回镇后直接去爷爷奶奶家进行隔离。我也第一时间向单位和社区进行了报备。
一周下来住家胖阿姨的存在让我充满了委屈感。事事提醒,好吃不落。凭空莫名多照顾一人吃喝,还要负责接管她的情绪。基于这样的窘境,我决定不用胖阿姨了。胖阿姨非常生气吵着说,你居然辞退我,你们家还有“非典”呢,我要举报。还抽我的血,你要赔偿。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非典”过后,生活恢复如常,一切都各归各队。随后不久也在正规的中介找到一位非常好的阿姨。今天想起“非典”偶遇且短暂共行的胖阿姨,会觉那是段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