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的角落,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铺着厚厚的草皮,还种着几棵树。有杨树、柳树、松树、杉树。
杉树喜欢聊天,但大部分时间就是自言自语;松树沉稳,偶尔才会说两句话;柳树喜欢随风抚弄枝条,自认为丰姿卓越,杨树喜欢一直朝向天空,它觉得哪里有它的信仰。
去年春天,园丁栽了一株桃树,栽到了杉树和柳树中间。桃树有些瘦小,被呼呼地西北风一吹,仿佛随时都要折断。
“你看看你这样子,没有长青的枝叶也就罢了,竟然身体也如此瘦弱。看看我们几个,再看看你,真给我们树木丢脸,这和草有什么区别?”杉树碰了碰小桃的枝条,又嫌弃地放开。
柳树甩了甩它长长的枝条,舞动了几下,又显示了一下自己优美的身姿:“哼,站的低当然就看不远,哦~”
杨树没说话,但眼神告诉小桃,它是不愿意跟小桃搭讪的。
松树资历最老,一直在那里闭目养神不说话。
小桃想着,如果小草们没睡着,估计它杉树不敢这么说,容易惹来众怒。它消除了跟那几株树理论的念头,自己初来乍到,肯定说不过。
它总是沉默,以至于杉树都不屑将它当成解闷的话题。
偶尔,温暖的午后,小桃会看到一个小男孩,说话还不是很清楚,只会喊奶奶,然后就念着大家都不懂的童语,叽里咕噜,走到哪说到哪。
冬天很冷,小男孩穿着厚厚的衣服,加上身上肉很多,偶尔下地蹒跚着走两步,就像一个小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咯咯笑着。
大部分时候,会坐在一辆童车上。小车“轱辘辘”从路上经过,发出沉闷地声音,小不点边走边用小胖手指着周围,两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好像一曲美妙的音乐。
有一次,小桃看到两颗明亮的眼睛在看它,又朝它开心地笑了。
小桃朝着小男孩使劲扭了扭身子,挥舞了几下枝条,可是枝条太短,小桃觉得小男孩肯定没看到。
它的目光追随着小车,一直到再也看不见。
从此以后,小桃将等待小男孩下楼当成了一件很郑重的事儿,盼着哪天他能再对它开心地笑。
所以它努力地伸长脖子,枝条从绿地使劲往路边伸。
“你总这样歪着脖子是不行地,时间长了身子就会变歪。”杨树憋不住劲,指着小桃,以一个长者的姿态说。
杉树已经将小桃列为不再搭理的对象,和松树背地里嘀嘀咕咕地,小桃想仔细听,它们又马上闭嘴,耳中只留下一片细碎的风声。
一场雨过后,小桃喝饱了水,它又将枝条伸了伸,它心里面想:今天真舒服啊,明天是不是晴天呢?小男孩会不会来看我?我想,我能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候,小桃就从睡梦中醒来,努力歪头朝路上看着。
温暖的风吹过来,它听到小男孩咯咯的笑声,小车“骨碌碌”转动声。
挥挥手,它看到小男孩张大了嘴巴,指着它,朝着它喊了起来:“奶奶!好看!”
小桃听完,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