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十年前的老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正在优酷独播。看网上的消息说,重庆卫视也将在2月25日,在晚上的黄金时段播出这部电视剧。
一部电视剧,在时隔十年之后,还能再次成为一个“现象级”的话题。这在我国的电视剧史上,是不多见的。
大家喜欢这部电视剧,可能有着不尽相同的原因。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是一部高品质的电视剧,是一部富有生命力的艺术作品。
这是一部富有生命力的艺术作品,这是我喜欢《大明王朝1566》的全部理由。而且,我喜欢一切富有生命力的人、事、物。
前几天在凤凰网上看到了许戈辉对蒋方舟的采访。蒋方舟在采访里说,她是一个特别谄媚的人,经常害怕冷场而自曝情史。作为与蒋方舟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也有这样的毛病,但我的感觉是,这样做并不是谄媚,而是没有自我或太过自我。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自我或太过自我的人。记得在高中的那几年里,我经常对同学们说,我非常喜欢香港版《倚天屠龙记》里黎姿所饰演的赵敏;我记得在高中毕业时,有一个同学在给我的同学录上写的留言就是:愿你早日找到一个赵敏一样的姑娘。
那个时候,老有同学问我,你喜欢“赵敏”的什么呢。一开始的时候,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要是说,是喜欢她的容貌吧,大概会遭到同学们的鄙视,或者会被同学们怀疑我的审美。况且,平心而论,容貌也并不是我喜欢“赵敏”的全部理由。如果我回答同学说,我是因为容貌才喜欢“赵敏”的,不要说我受不了因此而来的同学的鄙视,这倒还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我受不了自己在面对这个问题时的不诚实,受不了自己的违心。说到这里,我就不禁感慨,当年的我,真的还是蛮清纯的一个小少年啊。哈哈。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同学问我,他又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为什么喜欢“赵敏”。我回答他说:我喜欢她身上那旺盛的、自然的生命力。自那以后,再有同学问我这个问题,我便有了标准答案,一律回答说:我喜欢“赵敏”身上那旺盛的、自然的生命力。
我是从“赵敏”身上第一次感觉到“生命力”这个东西的。但时至今日,我依然说不清“生命力”究竟为何物。我可以准确地去感觉到“生命力”,但真的是说不清。但是,自受到“赵敏”的启蒙后,我便对“生命力”异常敏感,总是会去不由得发现并喜欢上那些有生命力的人、事、物。
我从1998年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上历史了。历史上有那么多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我却迟迟不能从中选出我的一名偶像。在2010年以前,你要是问我,我最佩服哪个历史人物,我肯定是回答不上来的。因为,我在那些历史人物身上,真的很难感觉到他们的生命力。在2010年的时候,我偶然地从书本上了解到了玄奘法师和武训的事迹,便对他们产生了敬意,奉他们为我的偶像。
玄奘法师当时已经是很有学识的高僧了,但他还是想着要去普度众生,为世人去找寻可以解答生命困惑、安抚生命困苦的“终极关怀”。于是,他抛弃了自己在大唐安稳的生活,违背了朝廷的律令,冒着被追杀和通缉的危险,不畏前路艰险,只身去往西天,求取佛经。在我看来,玄奘的事迹,才是真正的“大唐荣耀”,他是至今仍被人念念回想的大唐的真正生命力所在。
清末的武训出身卑微,行乞于世。但他行乞却不是为了自己,他利用自己的行乞所得,修建义学无数,使无数人的生命得以被知识与文化的光芒照亮。而他自己一生,却以苦为乐,吃的最差,穿的最破。他是真正的苦行僧,他才真正是“桃李满天下”。他虽然穷苦一生,但他是真正有生命光彩的人。
《世说新语》有言:“珠玉在侧,觉我形秽。”面对那些有生命力的人、事、物,我常常自惭形秽。有学者在表达对康德的景仰时也说:我连给康德做条狗,都不配。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说:“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面对那些有生命力的人、事、物,我就分外感觉到自己是寂寞的,因为我还没有成为他们的同伴。
2011年的夏天,我到北京的鲁迅博物馆去游玩,碰到了另外一名游客。她在看过鲁迅的生平事迹后,感慨着说:鲁迅这一生活得多值啊,他过得多充实,好些人活几辈子,也没鲁迅这一辈子精彩。当时听到这样的感慨,那种以前隐约的压力,一下子变得分外明晰。这是一种在面对那些有生命力的人、事、物时产生的压力,一种自惭形秽的压力。
临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同学写的这样一句话:你当自视,你能配得上最高贵的生命,哪怕你是最卑贱的生命,哪怕你永远是最卑贱的生命。看过同学写的这句话,我多年来的自惭形秽才有了点放松,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了一种冲动:努力去生长自己的生命力,始终去追寻那最高贵的生命。
今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宜自曝情史。“情史”已经自曝完了,雨水节气就要来了,春天更近了。
在这个即将到来的春天里,我们一定会发现并喜欢上更多有生命力的人、事、物。
也愿我们每个人,在这个即将到来的美好春天里,生长自己的生命力,生长为有生命力的生命。
又忍不住要“自曝情史”了。我特别喜欢里尔克的一句诗:一棵树长得超出了它自己。
相信我们每一个生命,也都能像一棵树一样,长得超出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