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光景,不仅有收获的胜意,还有亲情的暖。
每年暑假,我们都要相聚。是姑姑们的久违寒暄,也是我们年轻人的姊妹情深,更是小朋友们的欢乐时光。表哥携一家老小归家,省城再美的景也抵不上老家烟火的亲。提前约好了大伙儿,相聚姑姑的小院里。平日里寂静无声的院落,此刻因亲情的加持而热闹起来。姑爹一直在家留守,使得院落更添生气,几颗玉米,正在努力饱满自己,一架葡萄,藤上已然挂了绿绿的果,偶尔有一两颗泛红的,便被我们摘了解馋,新栽种的,味道比不得曾经的那棵。紫苏是院子里的招牌,每年都一股脑的疯长,我妈总是喜欢采摘一些晾干泡水喝,花池里的牡丹,表哥说是宁夏的,几棵小银杏,则是大新疆的……我说,这小池子是天南海北的大杂烩,啥都可以生长呀。我哥笑了,说,长些东西总比荒芜了好。
其实,我比较怀念的是院里的那棵大梨树,还有门前的那一架葡萄。那是承载了我们儿时记忆的角落呀。曾经姑姑家院子里的大梨树,一到秋天满是果子,而这梨子与别的不同,把儿长长,肚儿圆圆,汁水满满,咬一口下去,酸甜美味,我至今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梨子。颜色从绿到黄,各有味道。淡绿时酸甜,待金黄时,就是爆满的甜,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水汽特别大,吃一口梨子,仿佛喝了酸甜清凉的爆汁饮料!这棵梨树活着的时候,我们每个夏秋之际,就可以尝到美味,至于它的名字,我现在还没搞懂,一称“长把梨”,这应该和它与众不同的长相有关,毕竟那突出的长把才是第一眼印象;一谓“鬼头梨”,我想,它圆鼓鼓的滴水形脑袋,出其不意的藏着绝美的汁水,这才是它“鬼头鬼脑”的原因吧!这棵梨树应该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打我记事起,吃着梨子,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各奔东西,这梨树长得铺天盖地,直至房顶,遮蔽起一大片阴凉。再后来,不知何故,这棵老梨树被截了,如今看到的只有那一圈裸露在砖头地面的横截面,让人一看见,便想起那梨子。
门前的葡萄,则是我们夏日里最难忘的记忆。小时候放暑假,孩子们一堆扎在姑姑家,大人们上地干活,我和表哥表姐就在家写作业,顺便吃葡萄。食物匮乏的年代,零食基本没有。于是门前的“无核白”葡萄就成了我们最好的水果。从葡萄架下吃,再爬房顶上吃,一串一串,我哥突发奇想,把葡萄粒摘下来,用杯子装好,我们几个开始比赛吃葡萄。因为那葡萄味道极好,又没籽,皮薄肉厚,所以吃起来特别爽口。没有成熟的还是绿色,待熟透,便渐渐绿里泛白,晶莹剔透。我猜那就是晾葡萄干的品种。现在很少见到,后来,表哥事业有成,接姑爹姑姑去省城居住,葡萄藤应该是有一年冬天被冻死了。总之,就像童年没有了,那童年的味道也消失了。如今,曾经长过葡萄的地方,已经栽种了几棵桃树,品种不一,不过一样繁盛。桃子已经露了半边红脸,不几日,应该可以品味桃之乐了!姑爹还在门前种了茄子豆角西红柿辣椒,自给自足,悠闲自在,他当然觉得比待在城市自由多了。乡村已不是老样子,整齐划一,门前的栽种都是村委会免费发放的树苗花籽,干净笔直的水泥路,一角矗立的路灯,美丽乡村的样子更加喜人,难怪大家都喜欢这里。
赶中午时分,亲戚们都到齐了,屋里的桌子被搬到院子的凉棚下,各种美食一一上桌,我提了郭同学的麻辣烫让亲戚们尝尝,姐夫则是做了红烧鱼,炸了虾片,还准备了一大盆凉粉,蒸饼子。姑姑做的柴火饭最美味,糖醋小排,酥软可口。说说笑笑间,挤挤挨挨,大家伙儿吃起来格外热闹。因为亲情的缘故,我们无所顾忌,长辈们聊各自的晚年生活,拉拉家常唠唠嗑。年轻人说说自己的事业,孩子的学业,小朋友们肆意的玩乐。三五成群,小院子成了欢乐的海洋。两三岁的小孩们一伙儿打枪战,十几岁的聊学习……年龄相仿的,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表姐一岁多的小宝笑起来暖心,蹒跚学步的他,自有一番乐趣。吃完大餐,煮玉米,小姑姑又回家炸了金黄酥香的油糕,让人馋涎欲滴。忍不住吃了两个,孩子们则是玩的不亦乐乎,不知归家。聊天,做饭,躺在姑姑家的大炕上,陪着孩子们玩耍,甚是惬意。 仿佛静止了时光,蓝天白云下,这片小院子才是生活的乐趣。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晚饭又开始了,大家趁着夜色唠嗑吃饭,小米粥就着油糕,大拌菜才是家常。夜幕降临小院时,我们终于依依不舍踏上归家之路。亲情的聚首,思念的绵延,老辈们感叹光阴,晚辈还在奋斗的路上,孩子们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生活在路上,不紧不慢,日子匆匆流走,晃晃悠悠,当我们放下疲惫,卸下伪装,归园田居,那小院里裹挟的亲情不会散去,因为血脉相连,因为骨肉至亲,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