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酒不一样呢。”
“买了酒还不给留宿,可恶。”
岚清坡前,丸二抿起唇,唯恐齿间凉酒余香散走,酒后目所及处,满天星辰流溢,树影较往时鲜明了。
坡上,一行人赶路,路竟显平坦十分,经过一树,树下猛跃来一影,停下一望,只见雄鹿横拦在前,拱起冗长脖颈,了然副以角顶人之势。
“当心。”
话方落下,转而掷出串呵笑,“明明是无刀之士假威风么。”
丸二前迈一步直瞧去,果然鹿头仅余秃秃两点树墩上下游摆,衬得头顶愈见硕大荒芜,煞是可怜,便抱臂冷笑起来。
“还以为自己顶上有两根多大的鹿角呢,蠢家伙。”
雄鹿不示弱,叉腿弓背猛袭来,却直将头顶蹭上丸二胸前,痒酥片刻,方觉正少了两柄利剑,忽地垂头一转尾儿溜去了。
“就那头上两点疙瘩还敢出来摆威风,真是乱了。”丸二讽然一声,舌间酒味随风绕上九天繁星间,星愈灿然。
“继续行路吗?”此时随行一人牵马凑近,马背上正躺着主公所托黑匣,匣子细长,好似一狭智者之眼默然静闭,却于沉眠中暗自参看着漫天星辰,每一闪星便是一段冗长弯折。
“方才喝酒,也不知这匣子可有不法之徒趁机动了手脚,不如……”
“疯了,主公重托之物,我们怎可轻易开动?”丸二打断道,手却已悄然摸上了匣头。
“开匣检视一回也不算过错,毕竟已走了两日,还是谨慎些。”
“是啊,又不偷不抢,见一眼主公所爱宝物也非稀奇事。”
几言之下,丸二禁不住翻手摸向了匣子开关处,未经用力,匣仿佛自身按捺不住地开了。
瞬时,剑影澈亮跃入眼。
丸二取过剑,刃上顿现人面,额间恰映着绯红荧惑,似另一道目光,冷瞧着一夜风过,摇落的一树血光。
“是神剑,神剑要开口了。”
丸二抓剑的手渐渐紧了,忽的眼色一闪,笑起来:“神剑要说些甚么,我早已懂了,你们可也知道?”
“神剑是认出了真正配得的主人呢,剑上这人分明是一脸归了家的神色。”
“主公竟将神剑交付我们,也是冥冥天意哈。”
丸二陡而一仰头,强敛住唇角,佯作怒喝道:“胡说!怎么尽想着这等不忠念头?主公待先父也不坏。”
“旧人已逝,主公他终归一日要趁便将人直接收编他麾下了,到那时您的去处可是……”
一言格外贴耳,热气似酒上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