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自温柔和顺,
空云似桂如兰。
堪羡优伶有福,
谁知公子无缘。
这是曹公写给袭人的命运签,道出了她一生的命运。虽然红楼未完,但我们可以从这张签中,了解袭人的最终结局:与优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87版电视剧《红楼梦》对这一结局进入了一番演绎,给我们带来一份暖暖的感动。
1
已沦为乞丐的宝玉走进了蒋玉菡和袭人新婚的家,蒋玉菡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往日的宝二爷。
领进家门,新婚妻子袭人责怪他“把花子领进来了”,当认出宝玉,这位往日最忠实的奴婢,情不自禁地跪下了。
接下来,夫妻俩忙活开了,一个给宝玉洗脚,一个给宝玉梳头,并侍候他上床睡觉。
这一觉,应该是贾府被抄后,宝玉睡得最沉的一觉,因为他实在太累了,也因为这是个能让他安心睡去的地方。
多么温暖的一幕!
面临如此大的变故,曾经在跟前逢迎的人唯恐避之不及,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给予他温暖的人。
可是,在这里,他还拥有两个:一个是曾经逢场作戏的朋友,一个是曾经的侍婢。
2
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蒋玉菡明知袭人与宝玉的亲密关系,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就是老婆的前男友啊。他们之间不但感情甚笃,而且有肌肤之亲,蒋玉菡怎么能做到心无芥蒂且热情相待?
这就需要进一步了解蒋玉菡了。
我们都知道,宝玉只喜欢女孩,对府中的女孩哪怕是丫鬟都关爱有加,但对男性,哪怕是弟弟和侄子,都是漠不关心的。
凡事总有例外,宝玉对四位男性情有独衷:按出场顺序,分别是秦钟、北静王、柳湘莲、蒋玉菡。
这四个人,除了秦钟之外,其他三人都和宝玉有共同之处:不走寻常路。
蒋玉菡是一名优伶,艺名叫琪官。对于宝玉和琪官之间的共同处,贾雨村有一段论述:
“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
意思是说:宝玉和蒋玉菡属于同类,都“在万万人之上”,宝玉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蒋玉菡生于“薄祚寒门”,便成为了“奇优名倡”。
所以,宝玉对琪官久闻其名,一见如故。
3
宝玉和蒋玉菡的第一次会面,是在薛蟠安排的一个酒局上。这样的酒局, 主题是俗艳,比如薛蟠就说出了“女儿悲,嫁个男人是乌龟”这样的词令来。
当蒋玉菡吟出“花气袭人知昼暖”时,想必宝玉心中被触动了。这正是袭人称呼的由来,也是宝玉所喜欢的诗。
在这样的场合,从一个陌生人口里吟出的正是自己的心头所好,那一刻,就要引为知音了。
以宝玉的性格,遇见投缘的人,一刻也不能错过,马上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把蒋玉菡约了出去,交换了汗巾子。
回到家,宝玉才意识到自己送出去的汗巾子是袭人的,于是把蒋玉菡送他的转赠给了袭人。
这样的来来回回,无形中就为袭人和蒋玉菡之间牵了一根红线。
4
从情义上来说,宝玉其实是出卖过蒋玉菡的。
被多个权贵争抢的蒋玉菡逃出了忠顺王的魔掌,忠顺王打听到宝玉与他的交情,上门来要人。在恐吓之下,宝玉把蒋玉菡给出卖了,说出了他的去处。当然,自己也免不了遭到贾政的一番毒打。
蒋玉菡不可能不知道宝玉出卖了他的行踪,但他并没有计较,这就是他与宝玉的区别:行走江湖之人有更多的历练,懂得宝玉这般的公子哥太单纯,不会因此而责怪朋友不讲义气。
在高鄂的续书中,蒋玉菡打听到媒婆牵线的女孩是服侍贾母的,在筹备婚礼时,“办事极其认真,全都按着正配的规矩”,足见他对贾府的尊重。虽然我对后四十回的续写有太多不认同的地方,但我很喜欢这样的细节描写——那个公侯富贵之家的宝玉,应该用蒋玉菡的方式活下去:身份变了,那份心性不会变。
新婚第二天,看到了袭人陪嫁箱里的汗巾子,蒋玉菡才知道,自己娶的,是宝玉的贴身丫鬟,“念着宝玉待他的旧情,倒觉满心惶愧”,待袭人“越发温柔体贴”。
这才是宝玉眼里像玉一样干净的男人,生于红尘,却超凡脱俗;混迹于权贵,却始终保留着一颗纯净的心。
蒋玉菡,才是袭人的良配;蒋玉菡,才是更接近现实生活的真男人。
读红楼,阅人生百态,明世事沧桑
灵叶
一枚爱读书的单亲妈妈
深爱红楼,不探秘,不质疑
读书只为更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