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组诗)
(一)
叶子在灯光中占据了窗台的凌乱
雨水缓缓 湿透了春日的寒夜
灰尘裸露在月光下正在耗尽最后一点重量
季节像北方失明的土地 苍白而混乱
时间在荒谬的预言中解读着历史的虚浮
我在祖国的心脏 彻夜难眠
雨水被目光击中 黑夜被黑色淹没
城市都沉寢在梦游地河流中
伊是边缘的守墓人 荒芜在岁月的风中
落花与新叶在暴风雨中一起成长
花朵的微笑 像大地纯粹的元音
隔着灯火的流离被风吹散
那些决裂的痕迹在缓慢地分别
像下午六点的列车驶入夜幕的瞬间
各自陌生的旅途汇成一条直线
再被万家灯火粉碎成孤单
依次的虚无淹没了坚硬的道路
疾速的车辆划开平静的动脉
模糊的理想主义者被衰老惩罚
在绷劲的神经中幻视幻觉
似蝴蝶在花海中失去觅食的方向
甚至 像小丑在梦中挣扎的嘶鸣吼叫
增加了江河的惊恐和胆怯
连暮色苍茫的魂魄都绷紧了神经
比片刻的宁静美好的愉悦都欠失高尚
比流水更多的人流冲散了记忆
地铁的风声带你离开自己
当你置身四月的荒凉
背井离乡 在城市的边缘构建梦想
在依旧风凉的夜色中
原罪的种子在大地生长漫延
尘世(二)
从前的月光是白色的恋人
白色的羽毛覆盖在诗歌的弦上
白色的雪花漂在潮起潮落的海上
属于你的城堡和桂冠都笼罩在白色的云间
天地没有悲喜 你在缓慢的河上
河上有银色的月的光影和羽片
有错金的浆板沁在水中
然而 缓缓的步履走到中年
颓废的灯火里都是走散的痕迹
等梨花开了一季一季
等那些白色的月光落进发丝
缓缓的流水干凅了饥渴的古道
锈蚀的剑静静的躺在世间的尘埃里
陈年的白羽 降落在你旗帜般的流年
时间将永恒磨砺成尘世的平凡
花朵的柔软 经不起风骚的蹂躏
夜幕的重叠把恍惚的记忆粘连
藤萝順着窗台爬满房顶
风 依次地带走了你纯真的歌唱
像流离失所的孩子
生活在祖国的伟大的梦中
尘世不过是匆忙的样子
灵魂被无边的黑夜覆盖
伊甸园的玫瑰花有肋骨的味道
醉汉在啤酒中游来游去
雨水穿透时间的记忆重新回到过去
那里有白色的种子 光芒闪耀的诗句
错金的剑柄 埋在锋利的花丛里
断章(三)
裂帛在阳光下被水墨沁湿
上古之神被重新題凑
青铜的编钟发出重金属的回响
伤口的云层依旧
焚烧的火焰翻卷成回旋的波浪
世纪的风藏在幽暗的沼泽地
寥落的星辰渲染了亘古不变的夜幕
嘹亮的诗歌被烈风吹成断句
在遥远的地平线 被葱茏的枝叶截断
上帝的眼睛吞没了我的思念
下一秒的怀念在孩子的沉默里
落叶同夕阳一起在叹息
天边低垂的云朵把海浪碾平
沙滩上留下晶莹闪烁的修辞
时间的箭头向着未来递进
星空里有神秘飞翔的种子
拇指指向的虚无 穿过文字的错乱
心底再也装不下苟延残喘的虚假
远方发生的故事没有悲伤
经卷在焚毁的路上透现了光芒
那是时间的轴心映像著风的旋转
祈盼的弥撒代表合法的程序
从一个原点到另外一个原点
爱是朴素的哲学围绕着地球旋转
你在觉醒的神殿里构建了和平
用错金镂空的神剑劈开夜幕
看见海水升起 高山被夷为平地
此刻 我那平静的心慢慢清晰
未知(四)
我听见了陌生人动听的脚步
分开荆棘 在先验的灰烬中穿越
前仆后继的步伐打破了空旷的宁静
月光如水的夜和黑暗势力角斗
正如疯狂的箭簇越过树梢的缝隙
向着病态的世界诀别
走向正义的自由
树木开始感受赞美的孤独
感受在你心底无法流离的失地
浮华在喧嚣里褪去色彩
那暗淡的夜里 我总是不停思念你
那里有母亲苍茫的容颜出现在梦里
一切总在平淡的寂寞开始体味
把惭愧的往事变成周遭的慈悲
风尘依旧 我在没有老去之前
以空的灵魂 盛满你的忧伤
去怀念习惯的美好的世间的风华
幸福 穿过静脉的迷宫徘徊在心底
穿过隐秘的黑洞柔软地接近你
夜色 湿润了你藏匿的荒漠
那里有狂暴的烈焰在暗夜翩翩飞翔
熟悉的陌生人 那暗夜的灯火
是我为你点燃的火炬
那一颗颗开花的树
正是我年轻时 站立的模样
就像我和山谷绵延不绝的春天
静静地守护著
水晶一样单纯的日子
空地(五)
我有多久 没有再想到你
我有多远的诗句睡在你的怀里
欢喜的微笑藏匿在心尖
给我奇异的惆怅像夜莺的歌唱
缤纷的落花覆盖了我的情欲
渐渐绽开的枝叶不算繁密
从早晨到夜晚一直在伸展腰肢
之前的少年 像一望无际的原野
恍惚的光阴越过发际 随风而逝
绸缪的思绪逐渐繁密纷扰
世事广阔星罗棋布 像在大海中沉浮
旅途已经泛黄 留著我葱青的印迹
迟暮的疏花不再娇艳如初
我在十字路口遭遇了自己
回忆的日子像拼凑的锦灰堆
如今 时过境迁你却总在我的梦里
青苔漫过我的心脊将长夜覆盖
直到暮色苍苍 海潮衰老地褪去
春天与花瓣把温柔的目光埋葬
白昼与黑夜寂静地交替
像我怀念过去你青春欢喜的样子
枕边的旧书是你精神的壳
音乐里有你藏匿的角落
现在是四月 海棠花开满北方的季节
月光宁静 海在身后唤起了我的思念
坚硬的骨头里有我每时每刻流淌的记忆
你驻守的城市里流着我的血液
那里有我一喊 就心碎的名字
2018.4.25.沫子 于京东逸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