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明沫
楔子
我是一缕清风，拂过山野平川，拂过五湖四海，看遍春花秋月，览过人情冷暖，却始终不知何为归处。
世间的故事总是林林总总，却无非皆是爱恨嗔痴怨。
直到有一天，我路过那一片绯红的桃花林，桃花漫布百里，铺就一片粉红的海，却只徒留一棵枯木。
我好奇地拂过它的枝桠间，瞬间，我便明白了我该何去何从。
【一】桃妖
我没有名字。
我只是百里坡的一株桃花，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吾乃桃妖。
百年如一日，妖的寿命长得我自己都要记不清自己多少岁，生命里，写满的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直到那天，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向我走来，长身玉立，只是脸色苍白异常。
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犹如鼓点般律动着，脸上的娇羞，让满树的花瓣看起来更加得妖艳。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近处的朵朵花瓣：“百里坡的桃花就属你开的最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你无名，以后就叫夭夭，可好？”
夭夭，多么美的名字。
他轻轻倚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而我心跳如雷，桃花瓣卷携着阵阵风声，纷纷飘落在他的肩头，宛若仙人。
那一夜，我化作人形，开心地在月光下起舞，伴着有着月光般颜色的蝴蝶起舞，整个百里坡的桃花都在为我欢呼，为我而绽放，万千花瓣散落半空，好似一场盛典。
那夜，我便有了名字，唤作夭夭。
那时，我尚不知那就叫做感情，又或是凡人称之为爱情。
世人只道那晚，月光下的桃花雨卷携得浪漫绝伦，却不知那只是我为遇见他而跳了一夜的舞，只为他而存在。
从此，他会日日准时来我身边，默默无言，只是依着树干闭目养神，却令我有着莫大的满足。
“夭夭，你知道爱而不得的痛吗？”直到那天，他苦笑叫着为我而起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的悲凉。
他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远方，眼神空洞：“夭夭，若我离开了，你该怎么办呢？”
“夭夭，我想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他苍凉一笑，轻轻在花瓣上印上一吻，“即使你只是一株桃花，但是我喜欢你，你要记住，我叫白裳。”
他终是离开了。
我无助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花瓣泛出了点点晶莹，映着日光，折射出痛苦的光芒。
我期待着他的回眸，他却一直没有回头，甚至再也没有出现过。
百年来的寂寞，不及日复一日地翘首企盼而思念不得的痛楚来得多。
五百年的漫漫长夜，我懂了什么叫思念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寂寞。
【二】寻觅
“你是谁？”眼前白衣胜雪的男子，身处修罗战场，白衣却依旧纤尘未染，映着漫天火光，手持银枪指向我的脖颈，表情冷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叫夭夭。”一袭粉红色衣衫，我巧笑嫣然，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艳。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他向我伸出那纤长白皙的手指。
我将手递予他，他将我拉上马，与他同骑，似有若无的青草香，熏得人自醉。
于是，我知道了他有着一个诗意的名字——月夜，朗月城最德高望重的年轻将军。
他得胜归城，将我安排在将军府。在他的庆功宴上，一曲羽衣舞，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他。
在漫天桃花纷坠之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日午后，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男子，看着我的眼神，犹如月光般魅惑。
接连两个月，他每日陪我，看遍了朗月城的山水景色，赏月对酒，弹琴弄舞，绿波泛舟，我从未如此开心。
“夭夭，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月夜拥着我，轻轻喃语。
我含笑沉默，是啊，也许很久很久之前我们早已见过，只是却擦肩而过。
“月夜，”我垂眸，望着脚下泛着涟漪的湖面，“我一直在等你。”
“夭夭，你说什么？”月夜靠近我的唇边，似乎想要听的更真切。
我狡黠地躲开：“没什么啊，我们该回去了，月夜。”
回府后，月夜被急忙宣入宫中，回来时，愁云满面。
“王要我去寻找雪莲蕊，医治公主的病症，”月夜在我耳畔轻轻吐言，“雪莲蕊生长在遥远的昆仑之巅，那里寒气彻骨，还有精灵守护，我害怕万一我回不来……”
我急忙捂住他的唇：“不要说了，你会好好的，我可以去代替你。”
“夭夭，别闹，”月夜握住我的手，火热的温度传递到心底，“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一夜，我望着月夜熟睡的容颜，轻轻抚上他英俊的眉眼。
“月夜，我会帮你。”
我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去昆仑之巅的路。
昆仑山脚下，却已经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令人心生畏惧。
在那里，我碰到了蝶依。
【三】蝶依
一只通体血红的蝴蝶被紧紧缠绕在蛛网上，红色的翅膀，妖冶异常。
我用一片桃花瓣割断了束缚它的蛛网，却没想到那蝴蝶竟会知恩缠我不休。
“你要去昆仑之巅？”蝶依在我身边追着问道。
那只蝴蝶化作一个红衫的男子，有着妖冶的美丽，也有着温柔的目光，似曾相识，只是我不喜与他交谈，能与我交谈的就只有月夜。
“那你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停下脚步，回眸：“你知道雪莲蕊在哪里吗？”
“你果然是来找雪莲蕊的，我可以陪你去找，直到你找到为止，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个少年，有着明朗的声音。
我不再理他，只是向前走。
昆仑之巅，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寒冷，我素不喜寒，早已经浑身冻僵。
蝶依一把将我抱起，把我的头压到他的胸口，我挣扎着，我怎么可能让除了月夜以外的男人抱我。
“笨蛋，你想冻死吗？”蝶依轻声怒道。
蝶依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无法挣脱开来，还有就是我不愿承认的，蝶依的怀抱好温暖。
“好冷……”我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胸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会冷了。”
深夜很快来临，昆仑的寒冷狂虐而来，无情地叫嚣，似乎要将我们埋葬这寒冷的荒野冰原。
蝶依寻了个山洞，生火，望着他每一个温柔的动作，竟与记忆中的一抹白衣重叠。
“你叫什么？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蝶依问我。
“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夭。”
“夭夭……很美的名字。”蝶依口中叫着我的名字，让我莫名感到一阵熟悉，却又好像是无形的清风，让我抓不住。
“和你很适合，你肯定是一株最美的桃花，”蝶依的语气很温柔，原来他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你叫我蝶依吧，你很怕冷吧。”说着，蝶依将我抱得更紧了。
“为什么要去找雪莲蕊？”
“因为一个人。”
“能够让你孤身来昆仑之巅犯险的人，是很重要的人吗？他是你什么人？”
“很重要的人。”
我没有告诉蝶依，那个人是我苦苦寻找了五百年的人。
一夜，我在蝶依怀中安然睡着，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我怀疑，蝶依，是否我们曾经见过。
天空灰蒙蒙的，开始下雪了。
蝶依抱着我，行走在漫天飞雪中，不知翻过了多少座冰冷的雪山。
“蝶依……”我虚弱地喊着他的名字。
“不要说话，”蝶依依旧温柔地笑着，“你会经受不住昆仑的寒冷。”
“你要抱我翻过多少雪山呢？昆仑之巅看起来还有很远，也许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你能抱我多久呢？”
“不清楚，不过直到我死，我一定会将雪莲蕊带给你，将你送回他的身边。”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一面之缘，这个少年便交予了生命的承诺，我只在这个少年明朗的声音之中，仿佛听到了生命再次绽放的声音。
昆仑之巅真的好冷，突然的寒冷让我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花香唤醒了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蝶依。
“你终于醒了……”我听到蝶依如释重负的声音。
原来我在蝶依的怀里。
原来我回到了百里坡。
我看到蝶依的脸色很是苍白，他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将寒冰盒递给我：“夭夭，你看！”
我知道，里面是雪莲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接过寒冰盒，疑惑地问他。
“昆仑之巅的寒冷令你失去了意识，我们到了昆仑之巅，我从精灵那里得到了雪莲蕊，你一直在呼唤着百里坡，我就将你带到了这里。”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蝶依停顿了一下，阳光般的笑容绽放在唇角：“对你莫名地熟悉。”
然后，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知道，那是月夜。
“夭夭！”月夜急切的声音传入我耳边，在看到抱着我的蝶依时，月夜的眼神晦暗。
“你是谁？”
“夭夭，”蝶依轻轻将我放下，“保重，我们两不相欠了。”
我走向月夜，月夜抱起我，我在月夜怀中回眸一笑，“是啊，我们互不相欠了。”
漫天桃花雨，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背道而驰，擦肩而过，各自永不相欠。
蝶依离开了。
我的心却觉得少了什么，好空。
月夜没有问我蝶依的事情，只是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发。
我将盒子交给他，一瞬间，月夜的眼中变了颜色。
“夭夭，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月夜将我抱回房中，却收到传旨入宫的消息。
“夭夭，好好休息，等我回来！”轻轻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月夜便拿着寒冰盒离开。
月夜将雪莲蕊交给王，却又带来一个悲伤的消息。
王下旨，将公主嫁给月夜，三日后成婚。
那日。
月夜带回了一个女子，容貌倾城，只是有些病态，步态摇摇欲坠。
我知道她就是公主，月夜的未婚妻，月夜即将要迎娶的人，月夜忠诚于王，又怎会违抗王的命令？
那一夜，我一个人在房间中，手中拿着一身嫁衣，红得鲜艳，像是咳出的血。
“夭夭，我该拿你怎么办？”月夜从身后紧紧抱着我，无措得像个孩子，“夭夭，你的身体好冰冷。”
“月夜，你要和她成亲吗？”我问他。
“不，我只要夭夭一个人就够了。”月夜的眼睛澄澈的犹如雨后的天空，在我的心里架起了一道彩虹。
可是，我知道，他的新娘，终不是我。
那一夜，月夜坚定地对我说，三日内，他一定要找到雪天桃花酿！
雪天桃花酿用最精纯的桃花加上雪莲蕊和天泉水酿成，可以医治百病，延年益寿，是世间奇药。
我震惊之余，看到了他眼底的坚定，我也明白，雪天桃花酿，可以彻底医治公主的病。
两日内，他派出去了无数的人马去寻，皆是无果。泉水可寻得，只欠一味桃花。
当晚，我回到了熟悉的百里坡，用领角的那朵红色蝴蝶呼唤蝶依。
“为什么找我？”蝶依出现在我的面前，轻轻地问我。
“你在我的领口缝了一只红色的蝴蝶，不就是让我能够找到你吗？”我笑得狡黠，“蝶依，帮帮我，将雪天桃花酿交给月夜！”
“你疯了吗？”蝶依听到我的话，立即摇晃着我的肩膀，“你会死的！”
“没关系，”我笑得璀璨，“为了他，无所谓。”
蝶依颓废地放下双手，眼神迷离而悲伤，唇微微翕动着。
我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会帮我。因为那日，他送我回来，在我耳边轻语：“蝶依恋桃花。”
良久，我们都在沉默。
“我答应你，”蝶依颓废地倚靠在桃树上，望着被风轻轻摇荡起的桃花，空洞的眼神让我心头一震。
“谢谢你，蝶依。”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爱他？”
“为了他，我苦等了五百年。”
【四】白裳
桃花纷飞中，我踏入了将军府。
我再一次见到了月夜，只是他憔悴了很多。
“是你？”月夜蹙眉望着我。
“月夜，夭夭托我告诉你，她要你幸福！”我将装有雪天桃花酿的玉晶瓶交到他的手上，碰到他的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了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夭夭去了哪里？”月夜露出着急的神情。
“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但她却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我转身离开，飞身去了百里坡。
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正灿烂，看着粉红色的海，却只有一棵枯木。
我来到树下，望着不再风华的桃树，眼泪终于点点滑落，落入土壤。
夭夭，夭夭，你可是苦苦等了白裳五百年？你是否一直认为月夜是白裳的转世？
最后一刻，我记起了所有，被封印的记忆犹如最狂暴的洪水，将我的意识一点点击溃。
我原本是一只游荡的雪玉蝶，通体雪白，素爱白衣。
只缘无意来到百里坡，我竟喜欢上这里的一株最美艳的桃花。
我日日午后来到这里看她，悄悄地为她输入精气，助她修为，夜晚，则化作白蝶，随她起舞。
她从未知道我就是那只白蝶，每个夜晚陪她起舞的蝴蝶，听她诉说心事。
比如，她悄悄深爱着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她也从未懂得，我是妖，而非人。
只是，我被昆仑的长老选中，被迫离开百里坡，去守护昆仑之巅的雪莲蕊。
受长老嘱托，我不得不将记忆封印在夭夭身边的一株绛仙草内，让它堕入轮回。
从此，我只知道我叫蝶依，守护雪莲蕊的那一刻，我化作红蝶，一袭红裳。
蕊在我在，蕊失我亡。
守护雪莲蕊的日子枯燥而无聊，昆仑的寒冷令人的心都会冰封。
我终于忍不住下山去寻找乐子，只是不巧被蛛网困住。
当我睁开眼睛，我看到我正在躺在一个女子掌心之中，她生得娇艳，令我心跳不已。
她说她要去寻找雪莲蕊。
明明知道摘下雪莲蕊的那一刻，就会注定我的死亡，我还是将她打晕，毫不犹豫地为她取下了雪莲蕊。
她是为了一个人类男子，千里迢迢来到昆仑之巅，却被寒气侵蚀，身体虚弱不堪。
我将最后的精气输给她，为她维持生命，又将她送回百里坡，送回那个人类男子的身边。
她问我，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我只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蝶依恋桃花。
我见到了那个男子，一身白衣，他看着夭夭的目光充满温柔与热切。
我放下怀中的她，说道，夭夭，我们再不相欠。
她在他的怀中回眸望着我，笑得美好，回道，是啊，我们再不相欠。
她随着他走了，只是我还在原地站着。
百里的桃花开得绚烂，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夭夭，那朵缝在你领角的蝴蝶，不知道你是否会有一天发现。
我回到了昆仑，雪莲蕊丢失，便要承受长老的九九八十一鞭散魂鞭，鞭鞭痛彻心扉，疼至心底。
长老将我三魂七魄打散，一魂三魄被培养雪莲蕊的泉水吸收，那将会酿成另一朵雪莲蕊。
我苦苦哀求长老，留下最后的一点魂魄和修为，看在我守候雪莲蕊五百年的情分上。
长老答应我，我可以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直到魂飞魄散。
那一刻，我只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当她呼唤我时，我见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寒气果真伤她至深。
她平静地对我说：“蝶依，帮帮我，将雪天桃花酿交给月夜！”
我无法理解她，因而怒火冲天。
雪天桃花酿要用最精粹的桃花酿制，而她恰恰是最精粹的存在，要我酿制雪天桃花酿，便是要我杀了她！
只是为了那个人类男子，就要毁了她数百年的修为。
可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只是在将雪天桃花酿交给月夜的那一刻，我竟然一瞬间记起了白裳的记忆。
可笑的是，那月夜竟是那株绛仙草，因得了我的气息被夭夭误作白裳，而我竟不知绛仙草自生长起便在桃花树下，更是深爱着夭夭。
夭夭为了白裳守护了整整五百年，最终不惜折损数百年修为；而蝶依为了夭夭，不惜消散千年修行。
我紧紧地抱住干枯的树干，一阵温暖传来，夭夭，你还在，对吗？
夭夭，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五】月夜
我是月夜，来自朗月城世代守护王的月族。
那一次，王派我去打退侵略的敌军，在我带着部下清理残党的时候，我遇见了她。
火光漫天中，我看见一袭粉红色衣衫，娇艳的脸庞，笑得娇媚，好美。
你是谁，我冷冷地将银枪指向她。
她静静地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叫夭夭。”
没有女子在面对寒冷的银枪的时候，仍然这么从容与镇静。
在我将她拉上马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便是我的劫。
我带着她回到将军府，安排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在庆功宴上，她的一曲舞吸引了所有的人。漫天的桃花纷下，她望向我。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就只有我和她的对视而已，她笑得如此美好，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守护这个笑。
一辈子。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陪她赏遍朗月城的山光水色，我抚琴，她起舞。
在月光下，一切都已经变得无所谓，我们的眼中，就只有我们彼此而已。
直到泛舟回来，王急忙宣召我入宫，王告诉我，公主旧病复发，急需昆仑之巅的雪莲蕊医治，一瞬间，我竟然害怕，怕再也见不到她。
回府之后，我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夭夭竟说，她代替我去。
我怎么可能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于是我打算第二天动身，可是就在我醒来后，夭夭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
“若我不见三日，就在三日后的午后去百里坡，那株最美的桃花树下。”
那一刻，我感觉她就要离开我，我违背王的命令，没有动身去昆仑，只是疯了般地派人找她。
可是我却怎么寻也寻不到她，她就像消失了一样。
三日后，她没有回来。
于是我去了百里坡，我真的看到了她。
只是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那是一个长得妖冶的男人，心中竟然泛起了丝丝的痛感。
他放下夭夭，夭夭向我走来，脚步虚浮，我急忙抱起她，夭夭为什么会这么虚弱？她的身体好冰。
我将夭夭抱回房间，夭夭笑着将雪莲蕊交给我的那一刻，我只是摸着她的头，说让她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夭夭一个人去昆仑雪山，为我摘下这朵雪莲蕊，在仅仅三天时间内，那一刻我猜到，夭夭或许不是人类。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爱的夭夭依然是个美好的女子。
第二天，我入宫，将雪莲蕊交给王，正当我想要告诉王，我想要娶夭夭为妻的那一刻，王却说出，将公主许配于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以传言中的雪天桃花酿医治好公主为由，请王下旨将夭夭许配于我，而王却只给我三天的时间。
三日？三日怎么可能寻得这么珍贵的奇药？可是我还是愿意赌一把，压上我全部的赌注。
我无法想象找不到雪天桃花酿的结果，一旦失误，夭夭一定会伤心，爱而不得。
回府后，我将公主带入府中，只是为了王的旨意。
可是，夭夭会不会伤心，会不会误会？
那一夜，我急忙去找夭夭，却看到她手捧嫁衣，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眼睛红红的。
我绕到她身后轻轻抱着她，夭夭，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问我，会不会和公主成亲，我却告诉她，我一定要在三日内找到雪天桃花酿。
那身火红的嫁衣，我只想看到穿上它的人是我身边的你，夭夭。
可是两日的寻找并没有任何结果，我也许要疯了，我无法想象，夭夭难过的样子，夭夭独自离开的样子。
可就在第三天，我发现我的夭夭不见了，但是就在我要出府找夭夭的时候，我再次看见了那个妖冶的男人。
他的到来，卷携了漫天的桃花瓣，美得惊人。
他交给我一个玉瓶，告诉我夭夭希望我幸福，告诉我夭夭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我知道，玉瓶里装的是雪天桃花酿的时候，我很兴奋，我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夭夭会离开。
可是当王收回成命，成全我们的时候，我捧着那身嫁衣，却怎么也找不到夭夭，难道夭夭真的像他所说，永远离开了吗？
我再次来到百里坡，带着那身夭夭最爱的嫁衣，这里是曾经与夭夭相约的地点。
只是，那一株最美的桃树却已变成一棵枯木，凄凉异常。
我来到树下，树下有一只死去的蝴蝶，妖冶的红色。
蝴蝶的翅膀蜷缩，就像是在拥抱着枝干，那一刻，我已经无法判断是否相信那个男人说的话。
夭夭再也没有出现过，再也没有回来。我想，也许这棵桃树重新活过来的话，我的夭夭就会回来。
自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忘记悉心照顾那株曾经最美的桃花。
还有，桃花身上的那件火红的嫁衣。
【六】尾声
我不知道我该是唤作白裳，还是唤作蝶依。
我只知道，那个我最深爱的女子在消失的最后一刻才发现我的存在，为我留下了唯一的记忆。
当我以为死亡来临的那刻起，我紧紧抱着树干。
然而我的精魄却并没有完全消散，在接触到桃树的那刻起，一股隐藏的妖力传给了我，还有那击穿我灵魂的声音。
“白裳，你才是白裳。”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陪伴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你的生命，让你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
“白裳，天亮了，又是一个午后，忘了我。”
随着身体的消失，我的残魂游荡在天地之间。
但是我忘记了一切。
忘记了桃之夭夭，忘记了白裳蝶依与月夜。
从不知道何为归处的我——一阵清风，终于知道。
这里，就是我唯一的归处。
【后记】
佛曰：人世有七苦，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恰恰乃情深缘浅；爱不悔，离无怨，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注：这篇文章写于几年前，有缘看到一个贴吧视频，有感而写，其中几句语录源于视频，写的不好，望多多包涵，后记只是当初抒发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