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几乎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都待在屋子里,像是我小时候住过的那种乡村建筑,除了墙体用水泥砖砌成,横梁,窗框等其他结构都是木材搭建的,屋顶上的瓦排列得很整齐。
我背对着门坐在长板凳上,望着窗外灰白色的天空一点点暗下去,没有云,也没有那些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小麻雀。“她就快到了吧。”我想着。
尽管没有事先的约定,也没有旁人告知。但我知道,我在等一个人。
伴随着“吱呀”的声响,旧木门被推开,随即又轻轻关上。是她来了。
“天气可真冷,把火烧得旺些吧。”她往火炉里添上几块煤,毫不客气地在我对面坐下来,貌似早已熟悉这里的一切。
我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窗外,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她。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像是我曾爱慕过但是忘记了模样的姑娘。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忍不住问她。
“就在这里,见过很多次,只不过每次你都记不住。”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很抱歉。但你不会介意,对吗?”
“希望这次你不要太快忘记就好了。”
“我这里有青稞酒和苦艾酒,或者你想不想喝杯茗茶?”
“苦艾酒吧,足够烈才好。”
我起身走到她背后,打开储物柜,倒了两碗酒,乡下人家没有用杯子的习惯。
我把酒递给她,回到炉子旁坐下,鼻息里仿佛还残留着她发丝的香味。
她抿一口,眉头微皱,“这下就算站在外面的雪地里也不会觉得冷了。”
刚刚添的煤块已经燃起来,火很旺,我看见她的脸被火光映得更加红了,然后面无表情地喝下一口酒。酒很辣,但我努力掩饰着这一事实。
“你应该像我一样慢点喝,否则梦很快就会醒来。”看得出来她知道我在掩饰些什么,却没有拆穿。
“早知道我应该换个更大的碗,这样就能和你多待一段时间。”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还记得我们从前谈论过些什么吗?”
“也许谈起过梭罗在湖畔的小木屋,或者席勒的诗歌?”
“原来你并不是忘得一干二净。”
“我听说谁都需要一片诗意地栖居。”
空气中有奶油的香气在扩散,从隔壁传过来的。隔壁是阿文的梦,我看到朋友们围在他的身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他则闭着眼睛,带着幸福的笑容,吹灭了蜡烛。
阿文很优秀,喜欢独来独往,我常常在颁奖典礼和表彰大会上看见他,私下里也说过话,我记得他说他从来不过生日。真高兴他做了这样的梦。
“所有的愿望都会在梦里实现吗?”我转过头望着她。
“至少弗洛伊德和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我一定要找到你,穿越人海与你相拥。”
“可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也从来没有问起过。”
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但没关系,我不会再忘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