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过后:
感谢你这份别出心裁的问候了。谈及阅读,我也是打小便喜爱;但当时家里的书少得可怜——幼时的书荒让我如今陷入了对购书的偏执之中并以此为乐。论及读书对人的影响,主要体现于思想层次上吧。以我作例,我的书山之路起于所谓的中学生必读名著,后辗转于传统词赋,再变至老庄禅宗,至今则流连于偏哲思类书籍中。思想方面,我不似你已由狂狷臻至谦卑,却依旧固执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类的警句。人世间物以类聚,我大抵自诩为一踽踽独行者(仰止梭罗):一边对庸俗大众鄙夷,一边对自然保有虚心与谦卑。
文艺重在内心体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故即使与人分享,别人也未必感同身受。但这孤独总是无奈的,毕竟“若得心事如常诉,谁肯一生扮疏狂”。所以在图书馆我看到有人在木心书里留字条时,欣喜过望,如遇知己。谈到朋友,我推崇木心先生“友情的深度等于友情双方本身所具有的深度”的言论。回首大学,我虽未交太多朋友,但庆幸四年里,总可有那么一两位友人,一起谈文学谈哲学谈爱情谈人生。
我们所处的即是俗世哪,《刺客聂隐娘》里青鸾舞镜何尝不是一种悲哀。说坚守文艺并非易事,我知道不少人,年轻时对文学保持热忱之心,后来皆身不由己地蛰伏于生活之下了。大抵理想主义遇到现实生活总是要碰壁的,好在我们如今还处于大学这湾避风港里。然而以后总是要面对,然而就交给以后好了——只要还有力气,就不与世界和解。也许会有人说理想主义是不成熟的表现,我不认同。如果说世俗化就是成熟,那还是舍弃这种成熟好了。我觉得,与世界打交道的时候,世故与否是种选择,而“知世故而不世故”是最佳状态。总之顺民不可取,愤青亦不可取——做世界的旁观者,最妙。
再说读书。读书固然好,却也有其局限性。且不谈人对书籍的选择以及书籍反过来对人的思想改造,读书再多亦是不能够取代人涉山涉水的阅历。古人读书与游历并重,但必须是读书在前,游历在后——这正是为何面对同一片山水,游人只懂拍照留念,文人却可留下华美诗篇的原因。诗词有格调高低之分,人亦有格局大小之别。此中真味,我不够资格多讲,望君躬行体会之。
提到《庆祝无意义》,我还未细读,不过这本意识流类的小说虽荒诞却可喜。若得体会,再作交谈。于此我推荐你部电影——《心灵捕手》,剧情我不多言,只说剧中有不少对人生的妙语箴言。最后谨致以新年问候,祝君岁月静好,万事胜意。
落寒
腊月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