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爷,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楚楚可是想您想的紧呢!”
“这不是最近忙吗,王妈妈可别打趣我了。”
“您看看这玉佩,今儿个刚淘到的。怎么样,妈妈喜欢吗?”一个面容俊郎,看起来翩翩有礼的男子从腰间掏出一块儿价值不菲的玉佩来。
“我有些时日没见楚楚,妈妈,我觉得还是别耽误了时间好——”王妈妈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忙说道:“澄爷,您这边来,楚楚正等您呢……”
翠绿色屏风后面坐着个手持琵琶,轻声弹唱的女子。这女子柳叶眉,丹凤眼,似是随便一下,都能勾了人的魂。朱红的小嘴让人见了忍不住去一品芳泽。而那婴儿般的皮肤却好像轻轻触碰,就会破碎一样。
“小姐,澄公子来了。”听到这一句,女子平淡无波的眼睛才有了一丝变化。手中的琴也停下了。就是停下的这一瞬,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男子。“楚楚,怎么不弹了?”随着他走进来,身后的丫鬟福身走了出去。万柒没有回答他。他也不着急,半倚在柜子旁。
过了一会儿,万柒终于站了起来,伸手抱住了他。
“莫澄,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
“楚楚……”
“这里就我们两人……别叫我楚楚,好吗?”莫澄轻轻推开了她。挑开她额前细碎的发丝。似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汋云——”半晌,才道:
“委屈你了。”陈楚楚抓住他的手: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汋云……”
“莫澄,我不求你给我什么名分,也不求你能为了我放下什么。我只求你能带我离开。莫澄,你把我赎出去吧。”
“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太危险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想。”
“小汋,现在还不能带你走。”莫澄说着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不精致,却简单大气。
“这个盒子你拿着,等有一个叫黎诺的人来了,把这个盒子给她,她会带你走的。”说罢,深深看了楚楚一眼,便向窗外一纵,不见了身影。
“莫澄——”剩下楚楚呆呆的望着敞开的窗子。
“梅儿——”
“小姐。咦?澄公子可是走了?”
“是。”
“这次怎的这么快就走了?”见她不语,梅儿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小姐,既然澄公子走了,外面那些客人还等着呢,咱们出去吧。”
“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小姐,您让外头的客人高兴了,妈妈不就高兴了?但要是客人们有了意见,妈妈拿不到钱,那难过的不还是咱们吗?”
万柒哪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主子高,奴才高,主子矮,奴才矮。
“那就……换上衣服走吧。”
“奴婢听您的。”梅儿一听这话,立马笑开了眼。
……
“王妈妈,我们为了看楚楚姑娘可是花了重金的,你说这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什么意思啊……”
“赶快让楚楚姑娘出来吧……”
“对……”一时间,呼声不断。
“别急呀各位爷,哪个姑娘不得打扮打扮,才能过来吗。”
“真是……”
“唉……”
阁楼里,一个漂亮的男人轻轻用指尖摩擦着杯子。
“郑立”
“三公子。”
“陈楚楚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回三爷,柳小姐的表妹也姓陈,名叫陈淑淑,她有个失踪了的妹妹,陈楚楚。”
“竟在这地方做事,烟花女子一个。不愧是陈淑淑的妹妹。”虽然话不中听,但他的语气很平常,不过仔细听却隐藏不住那股子嘲讽。
“白兄。”一道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莫某听说白兄在这儿,就过来看看。不会扰了白兄的雅兴了吧。”跳出窗的莫澄出现在白梵的包的阁楼里。
“怎么会呢,多一个人,多一分兴致。澄公子,这边坐。”
随着一阵琴声,纱帐慢慢拉开。一名女子坐在琴前弹奏。琴声清脆悦耳,却凄美悲切。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
本是唱的牵牛织女凄美的爱情,但众人都听出了陈楚楚的不安和她对爱情的无奈。
待最后一个音弹完,却是鸦雀无声。就是白梵和莫澄,也是各有心思,默默无言。
白梵惊讶,她的琴竟弹的如此之好。看来除了那张脸,还是有能看的地方。而莫澄则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澄公子,这女子倒是有才。是叫——?”
“许是叫陈楚楚。”不管心中如何千回百转,面上也是不露半分。
“那你看我把她买回去,怎么样?”其实白梵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
一听到这句话,莫澄眼底立即闪出危险的光。
“她?曲儿唱得不错。不过其他的怕是不及柳小姐一分。”
京城人人都知道白府三公子极宠这柳小姐。
“呵呵……这是自然,这种烟花女子,怎能跟希儿比?本公子买她也不过是玩玩。不过……既然澄公子这样说了,本公子也怕希儿不高兴。不如,把她送给澄公子?”
一旁的郑立脸色稍稍一变。这不是明晃晃的讽刺吗?自己不稀得要的女人送给别人。虽说他知道白梵和主子不对付,但哪有这样明面上摆出来的啊。
莫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白兄这决定,正是莫某心中所想。”
“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郑立。”
“三公子。”
“把那女子,买下来。”
“是。”郑立退出去之前,看了莫澄一眼。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
郑立对王妈妈讲完,正好楚楚走过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当即心下一凉。
“妈妈。”
“诶呦,楚楚来了。刚刚那曲儿唱的真不错,一会儿领赏去。”
“谢妈妈。”
“楚楚,现在先不说这事儿。来——这位爷可是花了大价钱要把你买了呢。你可有出头的日子了。”
“妈妈,楚楚……不走。”她紧的一道。
“什么——”
“楚楚姑娘,先别着急。我这儿有样东西,看了,在做决定。”他说着,掏出了个看似普通的玉镯子来。
这镯子……
奚汋云的父亲奚掷衡本是淇朝南露国的一名一品大将军。在奚汋云十一岁时,因身上的伤,退下了战场,回到故乡。
而两年前在故乡玮城发生的一件事,把奚府毁了,也让奚汋云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那天,年仅二七的她带着贴身丫鬟翠屏从府里遛出去玩儿。她在绸庄看上了一块儿绸子。因身上没带够银两,只好用手上的镯子抵了。
虽然是出身将门,但奚汋云从小被娇生惯养,对钱财数量没什么认知,也就不在乎这个镯子。想着,不过是个普通镯子而已,当了就当了,大不了以后再赎回来就是了。
可谁知,这镯子竟改变了她命运的轨迹,也是促成她与莫澄相遇最重要的东西。
奚汋云不知道这镯子是母亲祖上传下来的,就连奚将军都不知道奚夫人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带上了这镯子。她没有给奚汋云的弟弟奚汋予,而是当做普通首饰,送给了奚汋云。
当正是奚汋云溜出来的那天,奚将军外出时遭仇家暗算。接着,奚府上上下下都被人杀害。奚府瞬间血流成河。
而奚汋云,并不知道这一消息。但她抵掉的镯子,却救了她一命。奚府仇家闯进奚府的时候见人就杀,到了奚夫人的时候,他们也只问了一句话:“镯子呢。”
然,奚夫人和平常却无两样。“镯子,你们永远都不会找到的。这样丧心病狂下去,他会后悔的。”当然,说完这一句话,等待她的一定是死亡。
直到奚府没有一个活口,他们才离开。
出了绸缎庄,奚汋云就打算回府了。毕竟是年仅十四岁从未出过深闺的女子。
她捡了条没多少人知道的小道走,因为这里虽然偏僻,但却是最近的一条路。
本来快到尽头了,就在这时,面前走来了一个男子。
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可感觉好像不是他的脸一样。只有那眼睛,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
这男子走过来就说了一句话:
“你的镯子呢。”
镯子?什么镯子?她哪里有什么贵重的镯子。
“奚夫人给的那个。”
娘给的镯子就那一个,给当掉的那个。可是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
“呵呵……没关系,我不介意杀了你,多一条少一条人命,已经不重要了。”
“你……你要杀了我?我爹可是奚将军!”奚汋再怎样胆大,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会害怕。
“那镯子我已经当了,你想要也没有。”
“当了?”他的声音还是听不出感情变化,就像对任何事都不在意。
“在哪当的?”
“天……天下典当行。”
“知道了。”
“你叫……奚汋云?”
“……是。”
“莫澄。遇到什么困难,京城凌府找我。”他说完这句话,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奚汋云看着这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了些许涟漪。
……
“翠屏……”
“小姐。”翠屏赶紧扶住了奚汋,因为她已经站不稳了。
“……这……还是奚府?……这遍地尸体的地方真的是奚府?”奚汋的声音不难听出在颤抖。
“小姐……咱们……进去看看,至少也要去……看看夫人。”
“翠屏……我不敢……我不敢……”她怕啊,怕见到娘亲的尸体。
“小姐,您不进去,怎么知道夫人没活着呢?”奚汋云听见这句话,才迈起了沉重的步子。
在见到吴妍芷的尸体后,奚汋云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倾泻而出。
(每周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