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这一天还是来了。

望着从天而降的一道道身影，羽叹了口气。纵使心中有千百种不情愿，此时此刻他也只有应战这一种选择。

羽能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微偏头，便对上了那双写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

金的视线一直都落在羽的身上，看着那道温润如玉的身影，金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乱成一团麻，他似乎再也想不起来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他们为什么没有其他的选择。

而当他对上那金色的眸子时，金原本乱糟糟的大脑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各种的思绪半分不剩，剩下的就是刻骨铭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避开了那炙热的视线。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羽叹了口气，心中隐隐的一线希望还是破灭了，如果说五年的按兵不动让他有一丝隐隐的期盼，期盼或许这一仗可以避免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当他感受到眼前四人身上属于天帝的能量波动时，这一丝幻想最后还是破灭了。“羽，”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束手就擒吧，我真的……不想跟你开战，但是……神殿那么多死难者我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交代，呵呵……”羽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对金色的眸子中没有半点温度，“你们神殿欺人太甚，我下手难道还要有留手吗？”“……或许我们做的有错，但也不应该牵连无辜啊！”金的声音中有些悲伤，让羽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他就压下了那种感觉：“牵连无辜？你是觉得四方天帝的错不应该株连整个神殿？笑话！那凭什么老子一个人的问题要牵连整个妖族！”

“不可能！”这次开口的是江，他面露愠色，显然觉得羽在信口开河，“天帝秉公执法，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哼，好一个秉公执法，江，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羞愧吗？若没有天帝的默许甚至指使，区区执法队敢那么猖狂？”羽嗤笑一声，“多说无益，你们是神，我是妖，如果说你们要挡在我踏平神殿的路上的话……那便战吧。”

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再次睁眼，其中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已经化为了一汪深潭，他手中黑芒一闪，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蓝光的水神锤握在手中，金望向羽，缓缓开口：“战。”

41.

神殿这边，金作为水神，克制几乎天下所有火属性生物，因此打头阵的也必定是他，他身旁站着江，火神的神色很难看，他手中的天平呈现黑白两色，两边的托盘上燃烧着同样黑白两色的火焰，散发着炙热的温度。而对上火属性有相当大劣势的静和沙则站在稍稍靠后的位置，在这场战斗中，他们的定位更多的倾向于辅助，协助金和江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相比起这边，羽只有一个人，也就省了许多的复杂的战术安排，九尾妖狐本就拥有三界中顶尖级的实力，又有独立于三界之外近乎不死的生命力，而且羽的第九条尾巴还是通过一位水神献祭了他毕生神力与精血而来，在综合战力上甚至还要强出普皇一线，更何况……就算最后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女娲的阵法依然可以助他立于不败之地。

率先发动攻击的是金，水神锤迸发出耀眼的蓝光，一锤轰下仿佛有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面对着这样的攻击，羽神色平静，并没有硬碰硬的打算，他脚尖点地向后一跃，手掌摊开，一簇紫色的火焰燃起，一掌拍出，绽放的火幕让金的速度缓了下来，羽抓住时机再次提速拉开距离，微微眯眼，他九条尾巴充当了船舵的作用，让他的身体在空中再次改变方向，与此同时，一道黑白交织的火线便擦着他的面颊射了过去，炽热的温度灼伤了皮肤，不过好在躲避及时，只有一点皮外伤。

羽的视线匆匆扫过攻击袭来的方向，看到了手持天平的江，以及跟在他身后的沙。果然，以江现在的力量，同时催动阴阳两极的本源火焰还差点火候，或许等个两三年，当他与帝位完全融合的时候才能真正控制住这本源之火，不过现在在木神的辅助下，江也是能勉强施展。只是没有留给羽过多的思考时间，另一道金色的身影已经飞射而来，拳风夹杂着尖锐的破风声袭来，羽神色沉了下来，向后一仰躲开了一记重拳，但还不等他松口气，那身影身形一转，金色的龙尾便狠狠抽在了羽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直接砸向了地面。

“咳咳咳！”羽咳嗽了几声，将喉间的腥甜硬生生压回去，神色凝重地望向空中金色的身影。静身为曾经金神现在的西方天帝，她虽然属性上受到羽的克制，但是自身强悍的近战能力却是在此时完全爆发出来。她龙角龙尾，金色的鳞片覆盖了两条手臂，分明是没有半分留手的架势。“呵，真看得起我啊，”羽站起身，静这一次的攻击虽然迅猛，但想这样就重创他就想太多了，“配合很默契嘛，那就逐个击破好了。”银芒在掌心一闪，两柄银色的铁尺握在手中，羽猛地一脚踏在地上，身体仿佛化为了一道利箭划破长空，锋利的铁尺直指静的喉咙。

好快！静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她和羽之间几百米的距离竟然在眨眼间就被拉近，那一瞬间她甚至来不及闪躲，只能抬起手臂做一个抵挡，然而羽最终还是刺空了。“差点忘了你们是四个人啊……”看了一眼通过缠在静腰上的藤蔓把人拽出攻击范围的沙，羽的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唯有周身的火焰燃烧的愈加猛烈起来，冰冷的温度让空间仿佛都被冰冻了，“但是……光靠量可赢不了！”

41.

“感觉有些不对劲，”金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些没来由的不安，只是现在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时间去顾及这些，“江哥，保护好老姐，她一定是被针对的对象，沙你辅助江哥，老姐你辅助我，我来主攻。”语毕，金也不给江他们反驳的机会，身形一闪，手中的水神锤再次迸发出耀眼的蓝光，带着滔天巨浪袭向了羽。“他想单挑？”江骤起眉，金从不是这样急躁之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呢？“现在可不是民主的时候，既然把决定权交给了金，我们就得相信他，”静抓住想要追过去的江，说道，“那孩子不是鲁莽之人。”江看向了那碰撞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再追过去，静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体内澎湃的金属性神力涌出，灌注到金身上，金生水，使得水神锤上的气息变得越发强盛起来。

羽并没有跟金有太久的缠斗，似乎在刻意避开和他的直接对峙，手中的铁尺和水神锤接触的一刹那便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改变了金的攻击方向，从而得以抽身，再次向着静三人的方向掠去，那对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静，闪烁着杀意。“沙！”江见此情景也不敢托大，身上火光浮现，龙角龙尾也顷刻间化形，天平上黑色火焰瞬间熊熊燃烧起来，与此同时，沙一抬手，一抹充满着自然生机的绿光便落在了江的身上，这么一来，原本没什么动静的白色火焰也终于开始猛烈燃烧，两种火焰凝聚成盾牌的模样，挡在羽的必经之路上。当铁尺与盾牌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尽管羽已经做了充分准备，还是被这火焰之中的狂暴气息给震退了好几步。

“好霸道的火焰。”羽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下，或许单一的任何一种火焰他都不惧，但阴阳之火相辅相成，所拥有的威力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就算是他想正面硬撼也要掂量掂量，不过……光是防御可挡不住他！静只觉得眼前一花，不得不中断对金的辅助，龙鳞再次覆盖住手臂，勉强挡住了冲向要害的攻击，但即便是以静的肉体强度，她的掌心还是被铁尺贯穿了。“怎么可能……”江吃惊地看着一瞬间便穿过了火焰盾牌的羽，怎么也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拓片！我的天我以为那种东西早就失传了！”沙匆忙之间只来得及拽着藤蔓把静和江有多远拖多远，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羽，“拓印的还是空间属性，真是见鬼了，空间属性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

“这是什么？”羽接过君君丢给他的三张木片，那木片表面光滑，除了一道淡淡的莲花纹路之外似乎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这都不知道？你是乡巴佬吗？”女孩儿脸上大写的嫌弃让羽不禁抽了下嘴角，这是什么很寻常的东西吗……？“是拓片，”这时，跟在羽身后的宇野突然开口道，“很久之前的时候爷爷跟我提起过，可以将某个人的某种能力暂时保存在物品上，给其他人一次使用的机会。”“没错，是日本那边的技术，小雨姐对于日本的文化技艺很感兴趣，当初制作出了五张拓片给我，说是可以保命用，”提到小雨，君君的眼神暗淡了一下，“最完整的两个在我们花谷遭受袭击的时候被我当做阵眼用掉了，剩下的这几个虽然无法支持长距离移动，但短距离的无视防御还是可以的。”

小雨啊……想到当初下定决心舍命相助的女子，羽抿了抿嘴唇，握紧了手中的木片，道：“谢谢，我收下了。放心，只要我还没死，就绝不会让神殿再在这凡间肆意践踏生命。”君君望着眼前的青年，银牙紧咬，最后叹了口气，道：“这场战争对于你来说才是最残酷的，但是……现在的妖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明白，虽然我在神殿长大，但我看到的只是一群背离了女娲意志的腐朽神诋而已，”就连金他们，也已经成为了腐朽统治者的傀儡，羽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放心交给我吧。”

……

伴随着化为湮尘的木片，闪现发动，这一回终于是有人出现了伤势。羽向左侧跳开，躲开了金的攻击，他能感觉到那平时总是笑着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怒火。“羽！”金在看到静的伤势时一下子红了眼，然而那满腔的怒火在看到羽金色的眸子时宛如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个透心凉，“……别天真了，金，这是战争，是神与妖的战争，”羽看着金，平静地开口，“战争是不可能不死人的！”战争是不可能不死人的，是啊……这是战争啊……金咬紧了牙关，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视线有些模糊，用力地摇了摇头，匆匆擦了擦眼睛，金的水神锤和羽的铁尺再次碰撞在一起，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能让羽过去。

42.

“金一个人怕是有点勉强，”刚刚那一刺有多锋锐唯有亲身经历过的静才知道，她神色凝重地开口道，“江，你去帮他，我和沙辅助……放心，这次我有了准备，就算那小子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一击穿透我的防御了。”江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也知道以羽现在的能力，他们四个任何一个一对一也不是他的对手，唯有联手才有一战之力，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四方天帝严格限制狐族的修炼的缘故吧。“没事吧？”沙来到静的身旁，问道，“稍微有点麻烦，那铁尺上有他的火焰，”静擦了擦嘴角的血，道，“给我一点时间……”

同时面对金和江，羽终于有了一丝压迫感。且不说这两人的属性他不占半点优势，单说这天衣无缝的配合，就已经给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水与火本是相克的两个属性，但在金和江的手上却仿佛完全没有了相互的排斥感，反而是相辅相成让羽防不胜防。在右肩被锋利的冰锥划破，就连飞溅的血液都冻成了一片冰雾之后，羽似乎已经不打算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只见他周身的火焰化为圆形屏障，将金的攻击完全挡了下来，硬生生将这场狂轰滥炸拖进了消耗战。“跟咱们打消耗战可不是明智的选择，”江来到金的身旁，望着那紫色的火球，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不知道，”金也皱着眉，他感觉心头的不安愈发明显了，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没时间犹豫了，回防，他的目标是老姐……！”

天地间仿佛瞬间被血色淹没，凡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淋漓的赤红色彩，天上裂开了两道裂痕，裂痕扩大竟是化为了一对血色的眼睛，这片天地仿佛都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妖狐，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糟糕，是幻术！”金心中暗叫不好，左防右防最后却还是中了羽的幻术，“江哥，守住心神，破境！”“交给你了！”江不知道金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画面，反正他现在已经快被血海淹没了，唯有完全沉下心神确保自己不迷失在幻境之中。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一丝水属性的神力浸入脑海中终于是将这血淋淋的幻境打破，回到现实的江神情还有些恍惚，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坏了，眼前那么大一只狐狸就没了。

“咳！”一口鲜血喷出来，羽前冲的身体瞬间停顿了一下，眼中的血色褪去，两行血泪流了下来。不愧是金，这么快就破了幻境，虽然幻境被破给羽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冲击，但是羽毕竟也没有全力以赴构建一个能将两位天帝困住的复杂幻境，所以这反噬倒是没有太过的严重，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再次行动起来，向着静和沙二人的方向冲了过去。“静你退后！”沙当机立断拽动藤蔓把静拉到身边，碧色的龙鳞覆盖手臂，让原本就充满着生命气息的神力再次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刹那间，无数的花草树木自那碧光中生长而出，化为一道道屏障矗立在羽的面前。“没用的！”红光一闪，巨大的白狐九条尾巴遮天蔽日，紫色的火焰在其周身萦绕，吞噬着一切的生命。

“不好，他这个吞噬生命的效果对我的克制甚至比火焰对你的克制都大，”沙能感觉到自己的防御几乎是摧枯拉朽式地被摧毁，没有对羽造成半分的阻拦，“你先撤我想办法拦住他……哎哎哎？”被人拎着后脖领子丢了出去，沙还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一边儿呆着去吧，老娘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静直视着羽金色的眸子，身上的金光也愈来愈耀眼，“臭小子老娘还怕你不成！”百米长的巨龙盘旋于空中，菱形的金色鳞片覆盖全身，那是比任何铠甲都要坚硬的金龙龙鳞。化身为龙，可见静已经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力量来面对羽了。然而就在静已经准备好以命相搏的时候，眼前妖狐山岳般的身形竟然消失了。

噗。

伴随着在空中飘散的木片碎屑，铁尺刺入胸膛刺穿心脏，附着在其表面的紫色火焰一瞬间便侵入筋肉血管，将一切生命力全部吞噬殆尽。直到此时，羽握着铁尺的手也是颤抖了起来，他后退了几步，别过头去没有再看被他击杀的人。

……

“哎小家伙想不想吃那里的果子？”

“嗷呜！”

“识货的小子，这样我去吸引江的注意你来动手，到时候五五分怎么样？”

“嗷！”

“得嘞成交！行动！”

“沙！羽！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混蛋把我的花园全糟蹋干净了！看我今天不揍死你们俩！”

“嘿嘿嘿嘿，合作愉快！”一只手抱着果子一只手握住毛茸茸的小爪子，他笑嘻嘻地这样说道。

……

“静还真是奇怪啊，这种东西抹在嘴唇上不难受吗？”

“啾！”

“哇哇哇！都飞走了！完了羽，咱们闯大祸了……”

“沙，你手里拿的东西看起来很眼熟啊？”

“姐……我错了，我认罪，可不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想得美你们这两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姐今天就替天行道了！”

……

心痛吗？怎么会不痛呢，相比起为了责任而承担起的妖族的未来，这四个人……这四个人才真正是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是兄弟，是朋友，是爱人……过去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为什么就一定要兵戎相见呢……

“沙！”

43.

金只觉得羽这一下不是刺在沙的胸口，而是刺在自己的胸口上，一时间滔天的怒火压过了所有复杂的情绪，凌厉的杀气让他身旁的江都被吓了一跳。“被算计了……我……我早该想到的……”一直盘旋在金心中的不安爆发出来，金咬住嘴唇，任由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他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了，“杀意……他对老姐的杀意太明显了，那就是做给我们看的，甚至用了一张拓片来让我们相信……他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沙……只要沙死了，咱们是没有办法把四个人的力量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的……”

“两次闪现换一位天帝，不亏，”羽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他用力拔出刺穿了沙胸口的三叉铁尺，飞溅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长衫，“杀他，一个原因如你所料，是为了不让你们集合四人的力量，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死了，我从属性上就不会被任何人克制了。”“你说什么……！”金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看到羽缓缓张开双臂，周身紫色的火焰尽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的明黄色，让金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小心！”来不及多想，江一把推开身旁的金，一根根地刺拔地而起，躲闪不及之下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咳！”“江哥！”看着瞬间被鲜血染红的身影，金一下子红了眼， “羽！你居然！”“我说过金，这是战争，”羽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为了赢我不得不不择手段！”

“金！快躲开！”再次化为人形的静大喝一声便朝着金的方向冲了过去，“碍事的女人！”羽再次切换属性，紫色的火焰附在铁尺上朝着静刺了过去，“臭小子真当老娘怕你不行！”静这暴脾气一下子上来，面对着羽的攻击没有半分退却，整条左臂化为金色的龙爪，直接硬撼上了羽的铁尺。“嗯？”铁尺和龙爪碰撞的一瞬间，却仿佛点在了水面一般，空气中泛起一圈一圈的波澜，心下一沉，向后跳开，没有再进一步。“够了羽！你要想杀，就先来杀我啊！”从水幕中走出的金，神色完全冷了下来，那冰冷的视线落在羽身上，让他有些不安的抖了抖耳朵：“镜花水月吗？”瞥了一眼不远处也才从水幕中冲出来有些不明所以的静，心中为自己刚刚的速度松了口气，要是击杀木神的时候给了镜花水月机会，现在的情况恐怕就会很被动了。

毫无征兆地发动攻击，金手中的水神锤涌动着深邃的蓝光，朝着羽重重挥了过去。“金，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微微侧身躲开这攻击，羽一把揽住金的腰肢把人带进怀里，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的心已经乱了。”当自己撞进那温暖有力的怀抱时，金的心跳一下加快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只觉得一只手掌印在自己胸膛上，一股狂暴的能量侵入体内，让他一口鲜血喷出来，身体一软就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如你所愿。”双手上抬，地面上的土块形成了封闭的囚牢，将失去意识的金困在其中。

“你这家伙！”当金的身体被地面上隆起的土块埋没之时，静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是真没想到羽竟然真的对金下了手。“兔崽子……老子非……宰了你不可！”用力扯下刺在身上的地刺，江眼中仿佛有滔天的怒火，火焰在伤处燃烧，硬生生将血止住，他双手握拳猛然在胸前碰撞，天平上黑色的火焰剧烈燃烧起来，化为一支支箭矢朝着羽暴射而去。

“只能使用一种火焰的话，你根本不是对手，”羽周身的紫色火焰再次燃烧起来，两种火焰碰撞在一起，黑色的明显敌不过，在接触的瞬间便熄灭了，“死吧。”“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江看着那手持铁尺的身影，咬着牙恨不得要将其撕成碎片，“你还嫌你……伤他不够深吗！”“你话太多了！”羽双手陡然握成拳，他的眼中浮现了一抹血色，身形一闪就朝着江冲了过来。“怕你不行！”江的眼中也浮现了一抹疯狂，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就连白色火焰也生生被他调动了一丝，只是就在那火焰和铁尺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江感觉有一个身影突然窜了过来，把自己撞到了一旁，回头望去他陡然睁大了双眼。

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铁尺完全刺穿了腹部，充满破坏性的火焰几乎瞬间摧毁了她的经脉内脏。“臭小子……真当……没人治得了你……”静的声音有气无力，可那一双黑眸却亮的可怕，她一把抓住羽的胳膊让他无法拔出铁尺抽身，下一刻，抡圆了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羽的脸上，“这一下……是替金打的……你他妈……让那孩子……流了多少泪你……知道吗……”

“是哪个混小子当年跟我保证……要一辈子保护他的啊！”

44.

“……虽然我有不能输的理由，但确实是我对不起他。”羽咬住嘴唇，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甚至可以说这世界上最恨他的人就是他自己，“呵……别摆着一副你赢定了的样子……”突然，静笑了，那笑容让羽心中警钟长鸣，然而在他想要退走的时候，异变突起。身上突然生长出了一道道藤蔓缠住了他的手脚，那藤蔓的坚韧程度竟是让他没能第一时间挣脱。“要说我们四个里最不容易死的……那肯定是沙那小子，木神的生命力之强可不是你轻易就能吞噬掉的，除非……他自己将生命力转移，”静攥着羽的手瞬间化为龙爪，她的身上燃烧起一种奇特的火焰，没有温度，却似乎凭空让静的气息变得强横起来，“他用命换来的机会……我可要抓住了！”

“唔！”羽只觉得那拍在自己胸口的手掌仿佛有山岳般的重量，而伴随这一击侵入体内的暗劲更是让他气血翻腾，一口血喷出来，那本应是鲜红的血此刻却泛着一种耀眼的金色。不好！瞳孔猛然收缩，羽身上的火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猛态势，终于是将那些藤蔓焚烧殆尽使他得意抽身。“咳咳咳！”接连吐出好几口金色的血，羽才止住那金属性的神力在他体内肆虐的趋势，最后时刻燃烧生命促成相乘相侮，羽因此被重伤，他所控制的囚牢也出现了裂纹，借此机会金一锤砸开石壁冲了出来，可以说静的果决直接逆转了整个颓势的局面。“金！你没事吧？”江一把接住静燃烧殆尽的身躯，退到金的身旁，问道，“我没事……”金看着同样从静身上分离出的西方天帝帝位，胸口仿佛一瞬间空了。

将视线移向不远处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的羽，金只觉得自己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他们赢了吗？羽此刻被静重伤，几乎再无还手之力，妖族已经输了，是神殿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他赢了吗？静和沙，他的两位老铁在这场战争中尽数牺牲，而被他们拼死搏成重伤的，却是他日日夜夜牵肠挂肚的人。或许……无论这场战争谁输谁赢，最大的输家，都是金。“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金在羽的身旁跪坐下来，让羽枕着自己的腿，轻声问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呵……跟你……学的吧，”羽无奈的笑了笑，他看向金，他在哭啊……是为了谁呢……“就像你……没有抛弃当初在冰天雪地里苦苦挣扎的我一样……我也……没有办法抛下这些被神殿追杀的妖啊……他们……是无辜的……”

“神殿从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金温柔地抹去羽嘴角的鲜血，道，“我们……不会滥杀无辜。”“你们是不会……但有的人会……”羽抿了抿嘴唇，他也抬手轻轻拭去了金眼角的泪珠，笑道，“我相信你们……可……你们却相信着不该相信的人……保护着……不应被保护的人……我唯有……这么做……才能还世间公平……”“……我会做到的，你想要的公平，”金沉默了片刻，郑重的开口道，“我和江哥一起，一定会制止对妖族的屠杀，取消对狐族的限制，不再对人类进行过度的偏袒，让神殿不再成为凡间的掌控者。”“……我相信你……可……”羽笑了，他感觉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只要金他们能好好的，就算是死又如何？但那几个老家伙……真的能放手这样的权利吗？

“喂……你没事吧……？”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江嘴角划过一道血丝，以为是被自己的地刺贯穿的伤发作了，羽开口问了一句，可是还不等他得到答案，他身边的金也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下子倒了下来。“金！金你怎么了！”羽的神色大变，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他一把将金揽进了怀里，焦急地唤道，“金……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天突然暗了，羽抬头望去，眼中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果然……是你们这几个混蛋动的手脚吗！”

“没用了的棋子，就要丢掉。”颛顼的神色平静，他抬手朝着金的方向一抓，只听金毫无意识地闷哼一声，那本已经与他融合的北方天帝帝位……竟是这样回到了颛顼的手里。

“那么在意他，本帝就大发慈悲的让你们死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