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慈会有兴趣做善事的话,我不介意加入。改天让人送企划书来我了解一下细节,预先算我一股。”文雪凝觉得这样很有趣,她们钟意绕圈子,不如就陪她们装一回懵懂。
许是她太过泰然自若,又或者被爱意滋润得整个人容光焕发,激起了对面人心底的不忿,潘怡笙终是忍不住露了些急躁:“文小姐真的以为我是来劝募的?”
“难道不是么?”纯银的小勺在精致的瓷杯中轻轻搅动,有淡淡的花果香气。文雪凝仍是气定神闲,等她继续。
“文小姐不怕自己又错一回吗?”自然,童汉良在她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角色,于是便有许多不解。
“如果我说我不怕呢?”文雪凝笑得坦荡,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童先生很好,但对于我来说也只是很好而已,与我喜不喜欢无关。不过我是很好奇,潘小姐你其实一直有执念吧,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她一边说一边观察潘怡笙的表情,那张素来端静自持的脸上慢慢露了一丝颓唐。
“文小姐,我和你不一样。”以潘怡笙的出身,走到今天千种经营万般不易,真捅破那层纸,一旦未能称心如愿,尴尬的只有她自己,以后还如何在这小小社交圈里继续下去?
也只这样一句,有时女人之间有神奇的感应,能够在瞬间互相理解。文雪凝有些惭愧,惭愧于自己刚才的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毕竟每个人的来路、前路与退路都不尽相同,而女人想在这样一个男性主导的世界里谋得一席之地本就艰难,甚至需要放弃很多。
两个女人不算知交,却奇怪地在这一刻,文雪凝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潘怡笙的另一只手覆上来,似乎已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文小姐是好心。”
两个人告别的时候,潘怡笙忽然笑了:“文小姐不要觉得我这样咫尺天涯是苦,或者无所求就无所失,这样来得更洒脱自在。”半真半假半自我安慰自我说服,大概也是世人都还假装活得不差的秘诀吧。
晚上程万豪带了花回来,然而太太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下午童逸文打电话来,说自己去她办公室送帖子,扑了个空不说,程先生也有点不太客气。程万豪浑然不知,自己人还没到家,状子已经递到太太这里来了。于是百般软语俱是无效,到后来英姐看不下去,过来帮忙说咱们先生今天急着去买花,路上车子被人家给蹭了,咱们先生都没有让人家陪,太太你看咱们先生多好。到了此时,文雪凝方才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一句:“是。程先生一向好胸襟好气量。”
他当然不至于傻得过分,一拍脑门想起下午的事。童逸文曾经的那点小心思就算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但童家这一大一小,想让他挤出笑脸来应酬,也实在是难。他这个太太,自然从来清风朗月坦荡光明,她哪里知道,雄性生物对竞争对手的敌意,真的是根深蒂固,很难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