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答应去跑一天的龙套。或许是为了看一下古装下的自己,或许是为了忘记某些情愫,或许是为了纯粹的体验下生活……现今,原因已不再重要,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凌晨,我时不时的紧一紧外衣,寂静地赶往约定好的上车地点,开始一天的龙套。 到了片场,说是片场,其实就是一较为开阔平坦的农村弃耕地,风景还蛮不错的。龙套是一个或说是一群人的狂欢,各自自编自导自演着自己的语言、动作、神情,期盼着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镜头。这是场武僧、民兵、倭寇的大乱斗。在柴火燃起的硝烟中,我们一群民兵,从“冲啊!杀啊!”豪气冲天的进去,到“撤撤撤!快跑啊!”做鸟兽散的出来。战争,在戏里面显得格外的荒唐、可笑。 剧本是这样的:武僧带领民兵围困倭寇,因倭寇人多势众,不得不战略性撤退,武僧在前,民兵在后,倭寇追杀武僧而去,民兵急忙闪避到道路两旁。剧情一直在剧本的轨道上行走着,直到他的出现。他有着天秤座的选择困难症,左左右右BABA,不知道该逃往哪边的路旁。就在他还在纠结的刹那,身后那哒哒的马蹄声却已然到了身后!因此,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被拍摄下来的高难度镜头就此应运而生。 只见飞驰的骏马,如闪电般冲向傻愣愣杵在路中央的他,马头一扬,便有一股难以抵挡的冲力撞在了他的后背,他应声而倒,于电光火石间,迅速地完成了抱头蜷身的动作。恰好马背上的倭寇正策马加速,马蹄重重的落在了他的手、肘、脚等关节上,绝尘而去,空气里充满了潇洒与帅气的画面感。 “咔!”打板了。他有些萧瑟的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拍拍屁股的淤泥,带着一点拐、一点瘸、一点疼痛,走到草垛边,坐了下来,慢慢的卷起裤脚、衣袖,看着那摔伤似的踩伤,看着周围那面带笑意的同伴,缓缓地将伤掩盖起来,静静等待着下一个镜头。 如同柳絮轻落在湖面上,未曾荡起涟漪,便已结束。戏一如往常的拍,人亦步亦趋的演,惟有那动作略失灵动的身影,讲述着这即将换衣收工的一天,并不如往常一般平静。 后来,他跟我说:电视、电影、小说里面那种临死前脑海闪过种种画面,都是在扯淡,本能的做好防卫,在那转瞬即逝又显得格外漫长的时间里,等待着铁蹄临身,等待着被践踏的瞬间,懵着爬起来,无状态的走到一旁休息,这才来得及回味此生的美好与错失的遗憾。